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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不许嫁 你们谁敢拦我?!(2 / 2)

第三日,午时。

问月鼎终于再次看到了许逐星。

他被迫穿着道袍,混在一群道士中间。

里面的白衣不合身,把他胸口绷得很紧,外面青色的道袍又过于宽松。

淋着雨,许逐星的脸色很臭。

对上问月鼎的视线,他眼中的不耐消减去些。

短暂交汇之后,两人的视线错开。

在祭祀的节骨眼上,问月鼎身边盯着他的修士,从两个变成五个。

迫于金家淫威,家家户户都至少派了一人来观礼,旁边的两三条巷子挤满了人。

贺家的阿爷拄着拐杖,带着假桃红和圈圈,费劲穿梭在人群里。

周围妆点得喜庆,可脸上有喜色的人寥寥无几。

隐隐约约,不知从何处传出压抑的哭声,又被议论声淹没。

金家人站在台上,除了金娥,其他人脸色轻松,有说有笑。

毕竟再怎么祭祀,落不到他们头上。

而金娥木着脸直挺挺站着,明显是被施了定身咒,逼着她假装一切如常,来粉饰太平。

“吉时到————”

一声锣响破开雨雾。

人群分开道,八个壮硕的家丁擡着一口装满水的大缸,小心翼翼地踏上祭台。

大缸缸底,沉着贴了符咒的金色龙头。

为首的家丁脸色惨白,嘴角还有淤青,走路踉踉跄跄,俨然就是贺桃红的爹。

沉缸落地,戴面具的老者手上捧着只瓯走上前,旁边站着换下校服的沈壑。

台下的问月鼎看不到瓯中内容,只有从许逐星那的视角,才能看到里头盛满血红色的藻。

“地上红线,水中血藻,金瓯牵良缘。”

“藻入银缸,可聚成人形。”老道庄严道,“其所指之人,便是玄冥大人之良配。”

说罢,他口中念念有词,河面升起波澜。

缸底处,感知到熟悉的灵气,龙头上的符咒隐约发亮,它的眼睛逐渐变红。

有妖气。

问月鼎的视线不再飘忽,他安静地盯着那口缸看。

“起!”

老道松开手,沉重的瓯悬在半空,缓慢翻转。

血红色的水藻落入缸内,聚散又合拢。

老道继续故弄玄虚,闭目念着咒,龙头上的符咒出现裂痕。

血藻群缓慢汇聚成了人像的模样。

看清缸里的情形后,假模假样混在道士里面瞎念咒的许逐星一走神,咬到了自己的腮帮子。

这缸里所绘的“新娘”哪里是几岁的女童,分明是个高个的男人。

他长得和问月鼎很像,但是头发高高束着,笑容张扬肆意。

问月鼎从来不扎高马尾,也很少有这么夸张的表情。

什么意思?

许逐星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说好的计划里头,并没这环。

难道问月鼎打算背着他,偷偷动手脚,假模假样嫁给“玄冥”?

这牺牲太大了。

死死盯着大缸,许逐星一边担忧,一边很不是滋味。

不光是他被震住了,其他的道士们也是面面相觑。

脑中嗡地一下,沈壑脸色大变,仓促看向宗主。

宗主想要试探他,为了表忠心,这红藻是由他准备。

现在出了差错,肯定要怪到他头上。

没等他们把不安传递到台下,老道及时出手。

男子的模样被模糊,水中血藻瞬间散开,强横的灵力将它们重新凝聚成女童模样。

做完这一切,他阴沉沉看着沈壑,眼中全是疑虑。

轻叹一声,老道吩咐一旁的乔庄的修士。

“把他带走。”

没等沈壑开口辩解,黎星宗修士们一拥而上。

随后,老道又吩咐傻站着的家丁:“把缸擡下去,游镇示众。”

看着被贴了定身符,奋力挣扎的沈壑,感知着镇子里的灵力走向,问月鼎趁乱摧动全身灵力。

这两日在镇里转了几圈,他已经摸清了笼罩安浪镇的阵法有几处漏洞。

一共八个阵眼,代表八方。

黎星宗宗主亲自管的镇门处他动不得。

而由沈壑负责的镇东南面,以及由几个低阶修士联手管的西面阵眼,都可以是突破口。

他擡手,藏在镇东南处乱石堆下的两封信件化为青蓝灵蝶,冲出雨幕,从沈壑露出的破绽处悄然飞离。

一封飞向明鹫宗,一封飞向和明鹫宗交好,距离此地只有几十里的有赋馆。

擡起头,问月鼎发现许逐星死死盯着他,满脸疑惑和愤怒。

和他对视,许逐星瞪着眼,更加愤怒。

这人瞒着他都要把自己嫁出去了,居然还笑得出来???

被他莫名其妙瞪了,台下的问月鼎十分迷茫。

他给沈壑准备的几个绊子还没用上,符咒都还藏在袖子里。

怎么沈壑突然就被带走,许逐星也莫名其妙对他生气?

可眼下危险还没解除,他无暇思考太细。

因为被擡下祭台的水缸里,明明白白浮着贺桃红的画像。

看清楚后,四周哗然。

“是贺家的姑娘。”

“唉....这丫头都没长开,不还是个孩子,这玄冥娶的姑娘,一年比一年小。”

“早就说了,他家该生个小子,不该抱着姑娘过日子。”

“你看,这姑娘还没泼出去,就嫁河神了!”

无数道视线落在贺家人身上,有同情,有难过,也有几道极其不和谐的幸灾乐祸。

被人盯着,“贺桃红”躲在爷爷怀里,吓得一声不吭。

“不怕,不怕....”

老人家摸着她的头,重重叹气。

金老爷一个眼神,几个家丁毫不客气地控制住贺家爹,上前就要抓女童的胳膊。

“贺姑娘,随我们走。”

“不行,不行....放过我闺女...!!”

贺家爹拼命挣扎着,却因为被人摁住,动弹不得。

他只能无力地嘶吼着。

“且慢。”

老道走下祭台,走到连连往后缩的女孩跟前。

隔着面具,他打量了一番,下定论道:“是障眼法,并非她本人。”

老道举起拐杖重重敲向女孩天灵盖,纸人瞬间碎裂成片,飘散在风中。

纸人上冒出一丝问月鼎早就备好的沈壑灵力,老道下手更狠,将纸片碾成齑粉。

“我就说。”刚才阴阳怪气贺家的人嘀咕,“她家那破狗不是黏她得很,今个她要被抓,居然都不叫唤。”

“人呢?”接二连三出差错,金老爷终于忍耐不住,冷冷开口。

“贺桃红人呢?!”他看向一旁的贺家爹。

家丁们上前去,用力推搡着老人。

“汪呜——”

一直很安静的圈圈呲着白森森的牙,迈着短腿起跳,用力咬上家丁的大腿。

可它到底只是个狗崽,只是咬出血点子,就被疼得嗷嗷叫的家丁狠狠踹开。

问月鼎掐诀,雨水汇聚成盾,护住被淋得湿漉漉的小狗。

小狗安全落地,疼得呜呜直叫,依旧挣扎着要扑去。

“你们...你们不能抓贺桃红!”

混乱之中,金娥也终于冲破了束缚。

她踉踉跄跄捂着肩膀,挡在老人跟前。

少女原本干净的身上瞬间淋满了水,养尊处优的小姐鲜少如此狼狈。

“我看到了,玄冥要的妻子原本不是她,是一个高个男人!!”

此言一出,顿时像投入河中的石子,激起一番波澜。

给有赋馆的信还没送到,问月鼎不敢轻举妄动。

...男人。

想到许逐星愤怒的表情,他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拼命推开要阻拦她的家丁,金娥破罐破摔:“要是玄冥的意思不重要,选谁都行。”

“那就选我.....”

话没说完,她又被捂住了嘴。

“小女这几日生病,怕是烧糊涂了,才会说胡话。”

金老爷忙上前打圆场:“玄冥娶亲,自古只要女子,不可能要男人。”

“今日时辰已误。”场面混乱无比,老道依旧冷静,“待我择日重新开祭,问玄冥之意,平他之怒火。”

显然是怕了,打算要跑。

猜忌弥漫开来,金家和黎星宗想要偃旗息鼓,可有妖不肯罢休。

老道话音未落,水面卷起滔天巨浪,齐齐涌入缸中。

缸内的红藻被溅得满祭台都是,红藻落在人身上,炸出血红色汁液,吓得道士们四散逃开。

金色的龙头被水浪卷起,龙头上的符咒彻底破裂,龙目猩红。

流水汇聚成蛇身,红藻变成蛇骨,长条的绿藻宛如锁链,缠满蛇身。

是一条有魂,却没有完整肉身的巨蛇。

风骤然变大,吹得岸边杨柳到处乱晃。

“我不要那毛丫头了。”

巨蛇喘着粗气,死死盯着问月鼎。

“你是谁,他的谁?”

他咆哮着,蛇口喷出无辜卷入,惊慌失措的河鲤。

“为什么和他如此相似??!”

察觉到对方铺天盖地的恨意,问月鼎攥紧手里的符。

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纳戒微微颤抖。

寒光闪过,请命杀气腾腾,自己从纳戒里窜了出来。

问月鼎眼疾手快,指挥缠朱把它五花大绑,才没让它出鞘见血。

看到请命,巨蛇的反应更加激烈。

“你——你还有他的剑...杀了你....”

他眼中的红光更甚,发出嘶嘶声:“我要杀了你!!!”

水花重重砸下,把祭台砸出坑来,吓得众人四散逃开。

许逐星无心再演,一个翻身跳下祭台,挡在问月鼎身前。

火焰扑向水蛇,效果却杯水车薪。

“带他们走。”问月鼎支起结界,扭头看向呆愣的金娥,“你不是想做大侠吗?”

“好,好!!”

金娥回过神,连忙抱起两个吓得不敢动弹的孩子。

“都跟我走。”她不顾自己身上的咒还没过去,厉声道,“去地势高的地方!”

给有赋馆的信终于寄到,问月鼎微微松了口气。

“你先走。”

他搭着许逐星的肩膀:“它是冲着我来。”

下雨天以火攻水,这和找死没区别。

“操,你真要给他做媳妇?!”

许逐星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闻言实在没忍住:“我告诉问月鼎 ,门都没有!!!”

他强硬搭着问月鼎的肩,给他输送灵力。

“都是黄口小儿。”巨蛇轻嗤,依旧死死盯着问月鼎。

“把他交给我,饶你不死。”

它肉身不全,可修为够高。不消多时,问月鼎的护盾出现裂缝。

老道不知去了哪,黎星宗的修士已经吓晕的吓晕,吓跑的吓跑,没一个帮得上忙。

盾破碎的前一瞬,问月鼎拉过许逐星,利落地在他身上贴了符。

许逐星肌肉僵硬,动弹不得。

“只定你片刻,别跟我走。”

问月鼎将冰凉的玉牌塞给他,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我死不了,有玉牌在,没人敢动你。”

“增援若来,同他们说清楚。”

“.....”

许逐星眼珠艰难转动,双目赤红。

他眼睁睁看着护盾碎裂,问月鼎冲他微微笑,眼神温柔。

随后,他提着剑走向巨浪,衣摆颤巍巍地飘着,身形转眼便被吞没。

响动过后,巨蛇跟随他一同消失,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水面顿时风平浪静。

阳光拨开云雾露出,像是灾难从未存在过。

问月鼎一走,符咒立刻被火焰吞噬殆尽,化为飞灰。

“问月鼎....问月鼎!!!”

许逐星跌跌撞撞跑上坍塌的祭台,看向深蓝的河底。

这河深不见底,而火灵根修士,天生多少对水有恐惧。

太黑了。

问月鼎在

许逐星头脑发胀。

他已经没办法思考,也不知如何权衡利弊。

“您......”

回过神的黎星宗修士围上来,一时也拿不准该不该劝。

看着许逐星手里的玉牌摇摇欲坠,随时要碎,他们心惊胆战。

这、这可是整个天修最珍贵的令牌。

要是摔了,他们宗门可就真完蛋了。

一修士大着胆子碰上他的肩膀,被应激状态下的许逐星烫得连连后退。

“我是明鹫宗少宗主的人。”

许逐星握紧玉牌,神色阴鸷。

“你们谁敢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