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安全灯在狭小空间里摇曳,将石云天的身影投在墙上,拉得很长。
他独自一人待在照相馆的暗房内,门已反锁,工作台上摊开着从“防疫给水部”带出的底片。
空气中弥漫着醋酸和显影液的刺鼻气味,他却浑然不觉,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些可能决定无数人命运的证据上。
每一张底片都像是一扇通往地狱的窗口。
石云天熟练地将它们浸入显影液,用竹夹轻轻拨动。
影像逐渐浮现,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
一张张照片显示着实验室内的恐怖场景,穿着白大褂的人员正在对活人进行实验,受害者扭曲的面容、特殊的禁锢装置、标有日文“特殊处理”字样的容器……这些底片无声地记录着1644部队反人类的罪行。
石云天想起自己曾在后世读过的伯力审判记录。
1949年12月,苏联在哈巴罗夫斯克对日本关东军731部队和100部队的战犯进行了审判,这是历史上第一次对细菌战犯罪的公开审判。
而如今,他手中的这些底片,正是同样性质的罪证。
“必须让这些证据像伯力审判那样公之于众。”石云天喃喃自语。
他清楚地知道,原本的历史中,美国为获得日本细菌战研究成果,采取了免究石井四郎等细菌战犯责任的方针。
而这一次,他绝不会让历史重演。
底片中有一组连续画面格外令人震惊,它记录了一个健康中国平民被强制感染鼠疫杆菌后的全过程,从最初的健康状态到最后的痛苦死亡,每一天的变化都被细致地记录下来,仿佛在记录一个实验数据。
石云天的胃部一阵翻涌,怒火在胸腔中燃烧。
在愤怒之余,石云天保持着冷静的头脑。
他深知,要让这些证据在国际上具有说服力,必须采用科学严谨的方法进行整理。
他回忆起自己学过的档案管理知识,开始对底片进行系统分类。
首先按内容将底片分为几大类,活体实验记录、细菌培养过程、野外试验场景、部队人员合影等。
每一类又按时间顺序排列。
他用特制的铅笔在底片边缘轻轻编号,并建立了一个简单的索引系统。
“人在底片在,人与底片共存亡。”石云天想起这句话。
这曾是抗战时期晋察冀画报社资料员顾棣的誓言。
如今,这句誓言也成为他的座右铭。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石云天迅速将底片藏入暗格,打开门,看见钱贵焦急的脸。
“小山子,田中少佐突然来了,说要检查最近所有的底片!”钱贵的声音带着恐慌,“他带了好几个人,正在前厅等着。”
石云天心头一紧,但表面保持平静:“老板,我这就去准备。”
他意识到,这可能是田中健二的试探。
回到暗房,他快速思考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