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碗热粥下肚,冰冷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石云天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间屋子,以及何屯长脸上深深的皱纹和忧色。
“何屯长,多谢救命之恩,我们……这是走了多久了?现在是什么日子了?”石云天问道,他需要确定时间和方位。
何屯长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今儿个……是腊月十五了,阳历嘛……好像是十二月十号。”
“十二月十号?!”石云天端着碗的手猛地一抖,碗里的稀粥差点洒出来。
他心脏骤然狂跳,一股巨大的、混杂着震惊、恍然和某种历史宿命感的情绪瞬间淹没了他。
1941年12月10日!
距离那个注定改变二战格局的事件——日军偷袭珍珠港,已经过去了五天!太平洋战争,已经爆发了!
作为穿越者,他太清楚这个时间点意味着什么了!
小鬼子终于按捺不住贪婪,把强大的美国也拖下了水。
从这一刻起,战争的规模将急剧扩大,轴心国与同盟国的阵营彻底分明。
虽然短期内日军的攻势会更加疯狂,但长远来看,其资源匮乏的致命弱点将暴露无遗,战争的天平,将从此刻开始,缓缓向着反法西斯阵营倾斜。
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历史转折点!
然而,狂喜之后,一个更沉重、更紧迫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他,这个消息,对于正在艰苦卓绝中抗战的中国,尤其是远在西北的党中央,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国际形势的巨变,意味着外交策略、战略布局可能需要立刻做出重大调整!
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中央!
可是……怎么报告?
他现在身处敌后,与延安千里之遥,通讯断绝。
他猛地想起离开延安前,与那位目光如炬、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领导的那次深夜长谈。
当时,他隐晦地透露了一些“预见”,对方虽然没有点破,但那深邃的眼神和“将来有机会,要多向组织反映情况”的嘱托,此刻清晰地回响在耳边。
那位领导,或许早已看穿了他身上不寻常的来历,却给予了最大的信任和期待。
这份信任,此刻化作了沉甸甸的责任。
“电台……必须找到电台!”石云天在心中呐喊。
只有通过无线电,才能将这个天大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回延安。
他的异常反应引起了何屯长的注意:“小兄弟,你咋了?十二月十号……有啥不对吗?”
石云天迅速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能暴露太多,但或许可以试探一下。
“没什么,何屯长,”石云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只是没想到在山里转了这么久,对了,屯长,这附近……有没有能和大后方,比如延安那边,联系上的办法?我们有非常重要的情报需要上报。”
何屯长闻言,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仔细看了看石云天,又看了看窗外,压低声音:“你们……真有要紧事?”
“天大的事!”石云天目光灼灼,语气斩钉截铁。
何屯长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他仿佛下定了决心,声音更低了:“俺们这穷乡僻壤,没有那金贵的电台,不过……往南再走三十里,有个叫‘白石口’的地方,听说……偶尔会有‘货郎’过来,那些‘货郎’,消息灵通得很……”
“货郎?”石云天心中一动,这是地下交通员的常用掩护身份。
“对,但俺也只是听说,不保准,而且这一路,不太平,鬼子据点多了起来,还有不少二鬼子巡逻。”何屯长补充道,语气充满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