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等人并没有进屋，而是站在廊下躬身行礼。老钱道：“大人、郡主，属下等连夜探查，总算是多少有了些眉目。”
江远颔首：“说来听听。”
“是。”老钱直起身，语速平稳、言简意赅地禀报，“属下等先查了驿丞周明，他是定海县本地人，平日里为人谨慎、处事圆滑，并没有任何外债纠纷，也没有突然和什么人频繁往来。”
“他家的其他人我们也大略查了查，无一例外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
“最重要的是，打发院子这种小事轮不到他，他在咱们住进来前，并未进过咱们的这两个小院子，而在咱们住进来后，他又全程都在我等的视线范围之内，根本没机会接触水缸，暂时可以排除嫌疑。”
谢莞娘端起粥碗，指尖摩挲着碗沿，“那厨娘王嫂和驿卒柳二田呢？”
老钱眉头下意识微微蹙起，“属下等也觉得这两人最为可疑，所以便重点查了这两人。”
“先说王嫂，她今年三十八岁，丈夫早逝，身边只剩一儿一女。女儿就是给她做帮厨的那姑娘，儿子则是被她公婆捏在手上，她只有在每个月回家送银子时，才能短暂的见上儿子一面。”
“不知是不是她公婆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那儿子对她和她女儿一贯都是没有好脸色的。”
“但就在三天前，这小子却突然主动跑来驿站，见了王嫂一面。没人知道他们母子说了什么，但属下查出，这小子最近总往城西的赌坊跑，十有八九已经染上赌瘾。”
染上赌瘾，就等于已经彻底沉迷、赌红了眼，这种人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典房卖地，甚至把家人亲眷押给赌坊的人借高利贷，最重要的是，这种人在陷入绝境时最好拿捏。
只要拿住了他，那么再想要挟他的亲人做点儿什么，可就容易得很了。
显然江远和谢莞娘想到一块去了，他眉头微蹙，“这么说来，王嫂有很大可能是被人拿她儿子的安危相要挟了？”
老钱点头，“多半是这样。再说柳二田，属下查到，他在大概三个月前，瞧中了他家隔壁巷子的一个寡妇。那寡妇是个厉害的，虽一直和柳二田眉来眼去，但却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柳二田为了讨她欢心，偷偷摸摸借了不少外债。”
怕江远和谢莞娘不明白，他又言简意赅补了一句，“柳二田家里有哥哥弟弟，父母也都健在，他不当家，手头没有多少银钱。”
柳二田爹娘一共养大了四个儿子，他在家里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幺子，一直处于被忽视的尴尬地位，自然，他也就不可能从老爹老娘兜里往外掏钱。
至于他妻子，他这驿卒的差事还是他舅兄帮找的呢，他可不敢让妻子知道他有了外心。
不想丢差事，也不想被其他人唾弃荤素不忌，什么脏的臭的都当好的，他自然要死死瞒着自己与寡妇之间的那点儿事。
至于那寡妇，人家压根儿就没有嫁给柳二田的心，正如老钱查到的，那寡妇可不是个能吃亏的。
那些臭男人见她死了男人，就一个个仿佛闻见了血腥味儿的鲨鱼似的，巴巴的凑过来，想要揩她的油、占她的便宜。
甚至还有那心肝黑透了的亲戚，想要把他们孤儿寡母给赶出家门，霸占他们唯一的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