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地面,自常孤雏镇守以来,已是另一番光景。
当初他刚打下这片土地时,豪强劣绅占地为王,百姓流离失所。
常孤雏手段硬,先拿几个最横的豪强开刀,抄了他们的家产,将田地尽数收回。
随后推了个新鲜法子,把田地按人头分给百姓,让他们承包耕种,每年只缴定数的粮,多收的全归自己。
这一来,百姓们像打了鸡血,地里的活计干得格外卖力,不出三年,辽东的粮仓便堆得满满当当。
后来他又改了税赋,农税按田亩定数,商税则分了等次,行商坐贾各有章程,既不苛待小民,也不让富商偷税。
再往后,他瞧着辽东靠海,便开了几个港口,让商船往来于高丽、东瀛,运些皮毛、药材出去,换些绸缎、瓷器回来。
没几年功夫,辽东竟从从前的苦寒之地,变成了仓廪实、商贾兴的富地方。
可树大招风。
如今陛下对常孤雏的态度瞧着有了些变化,江南那些官员便动了心思。
这伙人本就靠着东宫的势,在江南占着富庶之地,见辽东越发兴旺,眼里早红得冒火。
苏州知府张大人在府里跟同党念叨:“常孤雏在辽东搞了这许多年,肥得流油。如今陛下那边风向不对,咱们若不趁机分一杯羹,更待何时?”
常州通判接话:“可不是!他那海贸就够赚的了,还有那些新开的矿场,哪一样不是进项?咱们只需在陛查’,一去便能插上手。”
松江盐运使也道:“甚至可以说他治下商户太多,恐生事端,得派江南的人去协助管理。只要人能派过去,还愁捞不到好处?”
这伙人算盘打得噼啪响,都想着从辽东这块肥肉上咬下一口来。
他们知道常孤雏不好惹,但如今有陛下的态度作由头,又有东宫吕氏在背后默许,便觉得这事有了七成把握。
只是他们没细想,常孤雏能把辽东治理得铁桶一般,岂是好拿捏的?
这辽东的富庶,是刀光剑影里拼出来的,是一分一厘算出来的,哪能容得下旁人伸来的闲手?
江南官员的心思,像水面上的涟漪,看着不大,底下却不知要掀起多大的浪头。
自古道,辽东是苦寒之地,天寒地冻,草木难生,寻常人提及,都要皱起眉头。
可自常孤雏到了这里,竟硬生生把这泼天的穷地,盘活成了金窝窝。
先说那蒸汽机,是个铁打的大家伙,烧起煤来“呼哧呼哧”响,能拉动石碾子碾米,能带动铁轮子抽水,不用人推马拽,省力得很。
辽东的工坊里,靠着这物件,织布的机子转得飞快,打铁的锤子落得更匀,出的货又快又好,直让往来的商客看得直咂舌。
再讲那水泥,更是稀罕物。
石灰、石子、沙子掺在一处,加水拌匀,晾干后硬如磐石,风吹雨打都不怕。
常孤雏让人用这东西铺路,从辽阳到沈阳,再到海边的港口,一条条大道平平整整,马车跑在上面,连颠簸都少了许多。
建房子也用它,砌墙抹缝,坚固得很,便是遇上暴雪压顶,也塌不了。
更让人吃惊的是钢铁。
辽东的铁矿本就多,常孤雏让人建了新式的炉子,烧得旺,出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