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拨开(2 / 2)

她下意识忐忑了一下,但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裴涿把她赶出去的声音,于是默默继续。

刚脱了外套,司姮忽然想到自己好像没有换洗的衣裳穿。

鬼使神差地,她走向了紧闭的衣柜。

一打开,她和裴涿的衣裳,都整齐地挂在里面。

司姮一时情绪复杂,随便拿了一套宽松的睡衣走向了浴室。

简单洗过之后,她将换下来的衣裳直接丢进了烘干机里,擦着半干的头发走了出去。

裴涿还在沙发上坐着,低眉敛目,身形清淡萧索。

“我从没想过你会找到这里来,我以为我们应该老死不相往来才对。”他声音很平静。

司姮在他面前的地毯上坐下,因为坐得低,所以她望着裴涿低垂的眸子时,几乎要把下巴搁在他的膝盖上。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我对你有亏欠,对不起,我只是想你过得好。”

裴涿勾了勾唇,似乎觉得她这句话实在可笑。

“没关系,我早就放下了,不在乎了。”他随意道。

“......那太好了。”司姮点了点头,虽然也在笑,但笑容中透着许多苦涩。

裴涿看在眼里,垂在身侧的手,默不作声地攥紧。

“说吧,找我什么事?”

司姮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努力平复刚才苦涩的情绪,手不自觉摸了摸兜,这是抽烟者的习惯。

裴涿黑眸微紧,明知司姮穿的是睡衣,摸不出烟来,还是觉得一股燥郁涌上心头。

“我的家里不许有烟味。”他咬着牙,低声道。

“不好意思。”司姮乖乖把手放好,正色说道:“其实...我怀疑布兰温没有死,他只是被人带走了。”

裴涿沉默不过须臾,淡淡道:“法医的报告已经出了,只是还没有找到布兰温的遗体,你还是不肯相信,他死了吗?真是鹣鲽情深啊。”

“那是因为我交出去的证据不准确。”司姮双手撑着他的膝盖,激动地双眸直视着裴涿似笑非笑的眼神。

“这么激动?那你说说看。”他淡眉微挑,眼神极冷。

司姮道:“第一:在我们发现落日崖下的礁石滩上,有大片血迹的时候,已经快要涨潮了。虽然我为了保留血液样本,用管家的手绢,在礁石滩上蘸了许多。”

“但是,为了不破坏现场,以及误落下我的一些信息,干扰警方作案以及让我自己成为杀人凶手,我蘸取血液的地方,是当时离我最近的那块礁石,并不能代表所有礁石上的血液都是布兰温一个人的。”

“凶手是故意挑选出涨潮的时间作案,误导我们所有人。”

裴涿容色平静,似乎并不意外:“还有呢?”

司姮小心翼翼地看了裴涿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说道:“第二,布兰温在孕期,非常依赖我的信息素安抚,几乎不会让我离他太远,但是在他失踪那天,他破天荒的,让我去跟设计师商讨宝宝的衣服。”

“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现在回想起来,他好像在故意支开我。”

裴涿沉默了半晌,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后,他才轻嘲道:“司姮,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贱的人吗?”

裴涿眼眶充红如血,紧咬着牙根:“我在看守所里坐牢,你跟他风花雪月;我辛辛苦苦筹备我们的婚礼,你转眼就跟他跑了。网上铺天盖地都是你们结婚的消息,他还怀了你的孩子,那我和你的这些日子算什么?”

“你现在还让我去调查抢走我妻子的人的下落,你还觉得你伤我伤得不够吗?你到底有没有心!”

裴涿越说越激动,激动地肩膀颤抖,失态地喊出声。

仿佛一滴酸到发苦的柠檬水,滴进了他的心窝里,裴涿全身悲凉,喃喃道:“你就......这么爱布兰温?”

爱到可以毫无负担的抛下他,爱到可以为了布兰温酗酒抽烟、久病缠身。

他在绿雾岛上调查了那么久,每次像佣人打听司姮情况的时候,听到的不是她病了,就是她情绪低落,不吃不喝。

明明她在自己身边,从来没有生过一次病,一次也没有。

可他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纠正了司姮酗酒伤身的毛病,布兰温毁掉却只需要一天,还让她染上了新的恶习。

司姮低下头,语气轻若叹息:“说不上爱不爱的,更多的是愧疚吧。”

布兰温是在她身边失踪的,连带着那个孩子也生死不明。

她可怜的孩子,世界上唯一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被父亲当做交易物一样怀上,还未出生,就多灾多难。

裴涿深邃温和的黑眸里染着自嘲的轻笑:“如果不爱,你会和他结婚?如果是愧疚......你对我就没有愧吗?”

“总之就当我对不起你,只要你好就好。”司姮抓着头发,一脸痛苦道。

裴涿眼中的湿润微微一怔,像是在茫然看不见尽头的酸苦中,捕到了缥缈的细丝,无形将过往许多事串联起来。

“我好就好...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