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墨菲家主今年已经年近六旬,什么样的童话也粉饰不了巨大的年龄差。”
“而且布兰温先生一个孤儿,高攀上嫁,却除了墨菲家主丈夫的头衔之外一无所有,大家族人情冷漠,根本没人尊重他。再加上现在墨菲家主病重,更没人在意他了。”
司姮有些纳闷,大家都说墨菲家主病重,但布兰温却带着黑纱。
这个墨菲家主到底死没死啊?薛定谔的死吗?
“但至少墨菲家主是对他有感情的吧?她应该会护着布兰温先生不被人欺负的。”司姮道。
森一嘲弄地笑了笑:“只是看上布兰温先生的美貌而已,说到底只是把他当成玩物,兴致来了就逗一逗,不然也不会在他被老先生折磨到患上失语症时一声不吭,还封锁消息,不让人败坏老先生的名声。”
“既然不是真的喜欢,干嘛要把人家娶回家折磨啊。”司姮撇撇嘴,作为一个深情且专一的Alpha,她最看不得欺负弱小可怜又无助的Oga的事情了。
森一仿佛许久没有跟人正常交流过的野人,一说别人的八卦,就像打开了话匣子,怎么也停不下来,无神的双眼也渐渐有了活人感。
他小声蛐蛐道:“你知道墨菲家主有多好色吗?”
司姮摇头又好气:“不知道,说说呗。”
“她年轻时就有好多情人,Oga呀、Beta呀都有,既有她在贵族学校的同学,也有身边的秘书,还包括她的秘书。但是后来,她还是娶了门当户对的丈夫。当然,婚后她也没消停过,反正各种艳遇不断,情人无数,年龄跨度也大。”
司姮双手托着脸:“那她应该有很多孩子吧?豪门都喜欢生孩子,然后搞个继承之战什么的,最后最优秀的那个孩子胜出,豪门电视剧都这么演。”
“差不多。”森一低低地笑了一声:“墨菲家主也是这么打算的,所以她的那些孩子们的父亲都对教育非常上心,孩子们都被培养的特别出色。”
“那不完蛋了。”司姮嘶了一声:“每个人都这么优秀,斗得肯定很激烈,搁这儿养蛊呢?”
“没错,就是养蛊。”森一掰着手指头开始数:“原配被外室和情人们害得流产三次,好不容易生下一个孩子,意外溺水撕了,原配就疯了自杀了。”
“外室们孩子继续斗,出车祸的出车祸、染脏病的染脏病,甚至有人去非洲考察,感染了新型病毒,在回程的私人飞机上就噶了。”
“就剩下最后一个孩子,家主也打算把她当做继承人培养,结果她生了重病,遗传墨菲家主的基因病,无力回天。”
司姮张大嘴巴,吃了一口豪门巨瓜:“全挂了?那怎么办啊?”
“这个时候,墨菲家主已经快60了,生育能力几乎没有,但是谁让没有继承人呢?必须得拼孩子。但又怕取个厉害的角色,把整个墨菲家族给端了,所以就看上了年轻美貌又一无所有的布兰温先生。”
森一说完,司姮终于明白了,怪不得一个豪门,要娶一个孤儿。
“那孩子拼出来了吗?”她问。
森一:“没呢,家主刚娶布兰温先生不久,就一病不起,自己都快噶了,哪儿还有精力造人呢。”
“那布兰温先生岂不是很可怜?嫁了一个老人家,老人家还只是把他当做生育工具,还被欺负得了失语症。墨菲家主难道就不觉得对他有亏欠,给他一些财产傍身之类的?毕竟是老钱贵族了,随便拔一根头发丝,对普通人来说都是一笔不菲的财富了,可以让他后半生好好生活。”司姮问。
“不可能。”森一无奈地笑了笑。
“为什么?”
森一嗓音沉了下来:“你忘了我刚才跟你说过,老先生是个极其刻薄的人吗?他仿佛是个从棺材里蹦出来的封建老古董,就算家主死了,布兰温先生也要守节,一辈子都离不开墨菲家,甚至离不开这座岛。”
森一话音刚落,一道凉风从窗外吹了进来,飕飕地往她的背后钻,令她打了一个激灵。
她觉得这座岛更加阴森恐怖了。
在这座与世隔绝的海岛上,究竟死了多少人?葬送了多少孩子的性命?
森一端着好几个狗饭盆开门走了出去,潮湿的白雾瞬间像怨气一样钻了进来,贴在司姮的脚踝上。
“我和你一起。”司姮蹭得一下站起来,跟着森一一起在院子里喂狗。
这些小狗的饭盆上都有名字,刚刚在草坪上摆成一排,狗狗们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馋得口水直流,尾巴快甩成螺旋桨,但都忍耐着,没有直接饿虎扑食。
直到森一吹了一声哨子,狗狗们才一哄而上,风卷残云吃了起来。
司姮小声问:“他们咬人也是你驯的?”
森一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威严狗狗教官的模样,语气却很无奈:“没办法,上面安排的,我不得不听。”
好吧。司姮看他一副内有隐情的模样,也没有再多问。
“它叫金斯利啊。”司姮指着一条陨石牧羊犬,蓬松的毛发灰白又柔亮,和布兰温的头发颜色一模一样,也都带着点微卷哈哈哈哈。
“嗯,它是最聪明的狗。”森一看着金斯利的眼神就像在看孩子一样柔软:“一般我一吹哨子,其他狗就会扑上去咬人,只有她一直磨磨蹭蹭跑在最后面,好不容易和其他狗子围住了目标,她也只在外围叫两声装装样子,冒险的活她是一点不愿意多干,但吃得却是最多的。”
说话间,金斯利已经吃完了,粉色舌头舔了舔嘴巴,歪着头,一脸好奇的看向司姮。
“行了,它们吃完了,我给你介绍介绍。”
森一让狗狗们坐好,一个一个给司姮介绍狗狗们的名字、性格、有没有受过伤之类的。
一段时间后,森一转头问她:“都记下了吗?”
“记下了。”司姮道。
“记性这么好?”森一嘀咕了一声,拿出牵引绳分别给狗狗们戴上。
狗舍里的狗一共有8只,各个被森一养得膘肥体壮。
司姮左右手分别被塞了两根狗绳,腰间还被栓了四根,身后的小背包里是飞盘和每一只狗狗的小玩具。
“行了,带它们去玩吧,玩得开心点哦。”森一拍了拍她的肩,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种感觉就好像——
像终于盼到孩子开学的父母。
司姮还是有些担心:“它们不会咬我吗?”
森一摸了摸金斯利的脑袋,道:“它们其实都很乖的,从小到大都没有咬过人,是我把它们教坏了。行了,去吧,沿着这条小路跑就行。”
司姮点了点头,拉着狗狗们就走了。
“啊啊啊啊慢点慢点——”
狗狗们一出栅栏就像脱缰的野马,拉着她撒丫子狂奔。
它们一个比一个劲大,爆冲起来的时候,司姮感觉自己根本不是在拉八条狗,而是在拉一辆大卡车。
“停下来!!烂狗——”她被迫跟着狗子们在浓雾中狂奔,漫山遍野都回荡着司姮惊恐的叫声。
半小时后,司姮喘着粗气,满头大汗,双腿直打颤,绿眸仿佛看破红尘似的绝望。
“不行了,狗姐,狗哥,收了神通吧。”司姮生无可恋地躺在草坪上,她的长发已经在长达半个小时的狂奔中散开,发丝被汗水浸透,黏在透红的脸上。
“我已经跑了半个小时了,真的跑不动了,我已经很久不去健身房,唯一的运动量就是去楼下便利店买点零食,去海边坐着条鱼,我受不了了,再跑我就要吐了。”
狗狗不语,只是一味拉着她,仿佛在说,躺什么躺,我还没热完身。
八条狗,左手两条,右手两条,腰间还拴着四条,每一只狗都有独特的想法,跑向不同的方向。
司姮仰天长叹,无语凝噎。
很好,也是在现代社会体验到五马分尸的感觉了。
忽然,金斯利叫了一声,似乎意识到这样子不行,于是狗言狗语地汪汪了几下,其他狗狗们瞬间被她领导,大家一起朝着一个方向,溜着司姮在草坪上慢慢滑行。
司姮平静地闭上了眼,遗容安详。
***
大约被狗子们溜了半个小时吧,司姮休息够了,慢慢从草地上坐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和碎叶子。
她把狗绳绑树上,给裴涿发消息好几条60秒语音诉苦。
其实她知道裴涿是个大忙人,应该没时间听她的死亡语音,她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而已。
发完语音,司姮擦了擦汗,目光看向金斯利。
“桀桀桀,就是你的鼻子很灵嘛,让我来试探一下。”司姮发出邪恶的笑声,腿脚酸软地跑进了旁边的山茶花林。
摘一朵山茶花,吧唧踩了一下,然后躲在林子里,把山茶花丢到了金斯利的脸上。
金灿灿的花粉像散粉一样洒在金斯利漂亮的毛发上,金斯利低头嗅了嗅花,然后毫无反应。
直到司姮从林子走出来,也没有任何异常。
司姮得意一笑:“果然是在诈我,还好我心态稳,不然还真让他给骗了。”
“走吧。”司姮解开绕在树干的狗绳,继续上路了。
没办法,来都来了。
怎么也得把三小时干完,混到900联邦币。
“就当健身了,干一个月,我不得练出马甲线啊。”司姮狠狠心,哪怕腿脚发软也在咬牙坚持。
她牵着狗,漫步目的的走着。
途径了一座造型古怪的白色小楼,此时雾气已经消散了许多,司姮看见白色小楼外站着许多佣人。
周围明明没有主人家在,这些佣人依然低眉顺眼的垂着手低着头,一副如临大敌,战战兢兢的模样。
“你在这里干什么?!”站在白色小楼门边的官家卡特,看到牵着狗经过的司姮,瞪大了眼睛,立马冲过来,压着声音问她。
“如您所见,我在遛狗呀。”司姮笑着回答。
“这里是你遛狗的地方吗?!快点走!老先生在这里,你要是让老先生发现了,就等着受罚吧!”卡特一边说,一边警惕地看向白色小楼,额头上都冒着汗。
司姮久闻墨菲家变态老先生的大名,连忙牵着狗掉头。
“快点,跑步前进!”卡特不停在她身后催促。
司姮也不得不又拉着狗子们狂奔,不过她没跑多远,因为真的跑不动了,躲在附近的一簇山茶花林下摸鱼。
金斯利盯着她,狗眼幽怨。
司姮回瞪了一眼:“看什么看,你工作不也摸鱼吗?还有你们这些坏狗,以后都跟我好好改造,重新做狗,不许再咬人了。”
说完,司姮又躺下了。
健身之后,虽然很累,但是很快就有一种难以描述的爽感,她擡头望天。
天好蓝,空气好清新,花开得好艳,窗户边抱在一起的情侣亲的好用力。
嗯?!!!
司姮一下坐了起来,看到远处白色小楼的顶楼的一扇海棠纹小窗里透出两个黏在一起的身影。
仿佛分别许久的小情侣,吻得那叫一个,干柴烈火。
其中一个人还有点眼熟,白大褂,清秀干净的脸,银边眼镜......这不是和布兰温偷情的那个家庭医生吗?
那跟她偷情的岂不是?
司姮连忙把身子插进了山茶花树里,准备再次跑路。
可忽然她停了下来,觉得有些不对。
刚才卡特说,老先生在白色小楼里,虽然不确定布兰温是否也在里面,但就算他在,应该也没胆子在老先生的眼皮子底下偷情吧?
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儿,一个变态扭曲,以折磨女婿为乐的豪门老0,要是被老先生抓住这个把柄,真的有可能尸骨无存啊。
所以,那里面的人是......
‘想要老先生倒台,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墨菲家族败落,二是他再给家主生个弟弟妹妹。’
森一的话语无端在她的脑中响起。
司姮突然有了一种可怕的猜测,扒开一点茶花树枝,透过密密丛丛的枝丫,再次看了过去。
朦朦胧胧的玻璃窗内,家庭医生的白大褂已经被脱下,白色衬衣也被扒了下来,露出年轻的肌肤,一张即使精心保养也露出疲疲老态的脸露出出来。
他贪恋的亲吻着家庭医生,无比痴迷。
司姮大受震撼,一时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布兰温知道这件事吗?他的情人,应该是他在这段绝望晦暗的豪门婚姻里唯一的光。
而这道光,私下里却与一直折磨他的老变态也保持着情人关系。
司姮叹气摇头,豪门太复杂,她看不懂。
瓜吃完了,她得走了。
“金斯利,我们走。”司姮握紧了狗绳,准备悄无声息地溜了。
眼前却突然被一道强光晃了一眼,她瞬间全身僵直,一股侵入骨髓的凉意从脚底蹿到头顶。
司姮缓缓擡头,看向那道光发出的方向。
那是白色小楼的二楼,一双修长的手臂缓缓推开窗,黑纱被冷风吹拂摇曳。
布兰温斜倚在窗边,如灰烬般的发丝飘荡,被黑色皮革手套包裹的纤素双手里握着一款老式相机,冲着她晃了晃,狭长的丹凤眼凝着她轻笑。
“抓到你了。”布兰温薄唇亲启,冲着司姮无声吐出几个字,狭眸中流动着奇艳诡丽的冷光。
司姮默默钻回了山茶花树下,这次好像真的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