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渐远,门轻轻合上,将满屋的寂静和月光一起关在里面。
桑白梨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被月光拉长的灯影。
那些被刻意压抑的委屈、痛苦、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贪恋,此刻全化作滚烫的泪水。
她突然捂住了脸,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溢出。
她赢了,却没有半分喜悦。
傅聿危那句“什么时候没答应过”像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心上,疼得她喘不过气。
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远处的霓虹在窗帘上投下流动的光斑,像她此刻混乱的心绪。
剪不断,理还乱。
......
宫氏的股价像坐了过山车,在跌停与微涨之间反复横跳。
每一次下跌都伴随着股东们的恐慌抛售,盘面上的卖单像雪片般纷飞。
宫明远的办公室成了风暴中心。
他每天要接几十个催债电话,供应商堵在公司楼下举着横幅要货款。
银行的客户经理更是隔三差五上门“拜访”,语气从客气提醒变成了强硬催收。
曾经意气风发的宫董事长,如今眼窝深陷,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鬓角竟添了几缕刺眼的白发。
他像困在铁笼里的野兽,整日对着空荡的会议室咆哮,声音里满是无力的愤怒。
桑白梨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她按兵不动,只是让操盘手悄悄将分散在各个账户里的股份归集。
股东大会召开那天,天空飘着细雨。
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玻璃窗,雨丝斜斜地织着,给玻璃蒙上一层水雾。
窗外的梧桐叶被染成深褐色,打着旋儿飘落。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万物肃杀的秋天。
宫氏集团总部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股东们的脸色比窗外的天气还要阴沉。
宫明远坐在主位上,一直沉着脸没有说话,直到傅瑾怀带着助理走进来,他眼中才燃起一丝希望。
“瑾怀,你可算来了!” 他迎上去,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讨好,“快坐,等你很久了。”
傅瑾怀笑着点头,目光却越过他,与坐在斜对面的桑白梨相撞。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西装套裙,长发利落地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
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在他看过来时,两人无声交换了一个眼神。
会议刚开始,桑白梨就直接抛出了炸弹,声音清晰地响彻会议室。
“我提议,罢免宫明远先生的董事长职务。”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股东们交头接耳,眼神里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像被投入巨石的湖面。
宫明远猛地拍桌站起来,红木办公桌被拍得震颤,他指着桑白梨的鼻子怒吼,唾沫星子飞溅。
"你说什么?!桑白梨,你这个白眼狼!我好心把你认回宫家,给你锦衣玉食,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他胸口剧烈起伏,像只被激怒的公牛。
“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是宫氏的董事长一天,就绝不会让你得逞!”
“白眼狼?”桑白梨缓缓起身,脊背挺得笔直,“宫先生,你扪心自问,你的地位是怎么来的?到底谁是白眼狼,你心里没数吗?”
宫明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眼神躲闪了一下。
“你……你都知道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年你为了侵吞唐家,设计害死唐琬宁。现在,该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一派胡言!” 宫明远色厉内荏地吼道,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诽谤!我要告你!”
桑白梨懒得跟他废话,直接看向会议主持人,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开始投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