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此刻已然十分的不悦了。他本就颇为迷信,不然也不会老了之后,开始沉迷道家金丹。
这紫禁城里的一草一木都关乎着皇家风水庇佑,而他的圆明园更是按九宫八卦、风水棋局排布的。
若真是为了莞嫔的生辰,那允礼这小子未免也有些太过上心了些;可若存着坏他风水的心思,那便是其心可诛了。
只是这等小气的话,他自不能在昭妃面前说,所以雍正只将不满暗暗记在心里。
若只为甄嬛一场生辰宴,便要动及园子里的风水,再牵连到他身上,那她甄嬛还真不配。
就连原本想着给其的一个惊喜的兴致,此刻也是消了大半,连带着对那场生辰宴也没了多少好颜色。
这便是帝王的迁怒了,来得无影无踪,只消一点由头,便能掀起波澜。
于是雍正沉吟片刻,才对安陵容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权衡:“莞嫔的生辰宴,朕虽说交代果郡王要弄些心意,
可也没想着让他在圆明园里动土。只是此前朕已有口谕,此刻倒不好直接叱责他。”
说到这,他又顿了顿:“这样,爱妃就多费些心思,命人仔细勘察清楚。
等生辰宴一结束,立刻让人把动土的地方都给朕恢复原状。朕也会派小夏子来任你调遣。”
一听这话,安陵容便知雍正定是又犯了小心眼,心里不痛快了。
于是她忙体贴地说道:“皇上也不必挂怀,好在今日咱们说了这事,还有弥补的余地。
真要等将来回了宫,这事被含糊过去,怕是才会有大影响呢。
如今看来,皇上果然是天命所归,得老天眷顾,这一丝纰漏都在您面前显露无遗。”
雍正听罢,想到还有补救的余地,脸色稍缓,语气也轻快了些:“容儿果真是个有福之人。
若不是今日朕召你来,怕是你我二人都还被蒙在鼓里。
而朕也并非笃信这些风水之说,只是这园子里的一增一减,其实在修建之初,都暗合天地之理,顺应天道。
而朕身为人间帝王,自然也要多留意着些。”
安陵容没接他找补的话茬,却转好心的劝说道:“只是皇上,这果郡王终究还是年轻,办事实在鲁莽了些。
将来再有这等事,您还是换个稳重些的人来吧。再说这般兴师动众,真传到前朝去,怕是会影响您和莞嫔的名声。”
雍正听她这番 “为自己着想” 的话,眼神也不由得暗了暗,接口道:“是啊,不过是个普通妃子的生辰宴,
又何必弄成这般?罢了,终究还是年轻,不堪大任。”
“皇上还是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了。” 安陵容语气轻缓,带着几分体谅,
“您这般优待莞嫔,想来也是在借着她来怀念元后娘娘的影子。
单就是这份心意,便是偶有出格之处,也都能够让人理解的。”
这话既给了雍正台阶,又藏着深意 ——
她就是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让雍正往后对甄嬛的所有优待,都被牢牢钉在 “借影思人” 这层意思里。
想必雍正此刻也正巴不得如此。
要真被人往这方面想,他怕是还会暗自自我感动一番,觉得自己对纯元的情意这般深重,连旁人都瞧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