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隔壁车厢就传来了一阵阵中气十足的鬼哭狼嚎。
“哎哟!轻点!你这小大夫,手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头儿!太子殿下这是要干啥啊?抽我们的血是要炼丹吗?”
“炼个屁!我听说,是要给薛将军换血!把我们的血换给他!”
“啥?!那我们不得死翘翘了?”
“怕个鸟!薛将军是为了大唐才没的命!老子这条命,就是太子殿下给的!别说抽一点血,就是要老子的命,老子也给了!”
李君羡黑着脸,看着这群嗷嗷叫的手下,一脚踹在一个叫得最欢的家伙屁股上:“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谁再多话,自己滚去锅炉房烧火!殿下要你们的血,是看得起你们!都给老子把胳膊伸直了!”
李承乾听着隔壁的动静,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走出医疗车厢,来到了“炎龙号”的驾驶室。
驾驶室内,热浪滚滚。一名赤着上身,浑身肌肉虬结的壮汉,正挥舞着铁锹,一铲又一铲地将黑得发亮的煤块,奋力地扔进熊熊燃烧的锅炉里。火焰的光芒,将他古铜色的皮肤映照得通红。另一名司机则紧紧握着操作杆,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的铁轨,神情专注无比。
“感觉怎么样?这新煤用着还顺手吗?”李承仇拍了拍那个正在烧锅炉的壮汉的肩膀。
“殿下!”两人吓了一跳,连忙要行礼。
“免了!”李承乾摆了摆手,“孤就问你们,这新从西山挖出来的‘乌金石’,比以前的煤如何?”
“殿下,您这哪是乌金石啊!这简直是龙炭!”那烧锅炉的汉子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兴奋地说道,“劲儿太大了!以前烧一车煤跑的距离,现在半车就够了!而且烟还小!锅炉烧得嗷嗷叫,感觉这火车头都快要飞起来了!”
“那就让它飞起来!”李承乾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他指着前方无尽的铁轨,对两人下达了命令:“从现在起,把锅炉的压力给孤加到极限!不要管损耗,不要管过载!孤要这头‘炎龙’,跑出它这辈子最快的速度!”
“如果锅炉炸了,孤赔你们一个更大更好的!如果铁轨压弯了,孤派人来修!孤只有一个要求,用最快的速度,把孤送到广州!”
“你们,就是为薛仁贵争取时间的先锋!每快一分,他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等到了地方,你们两个,官升三级,赏钱千贯!”
司机和锅炉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亢奋和狂热。
“殿下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随着锅炉工不要命地疯狂填煤,巨大的蒸汽压力推动着活塞,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炎龙号”的速度再次飙升,车窗外的景物已经化作了一道道流光。它不再是一列火车,而是一支射向南方的,承载着整个帝国希望的利箭!
是夜,列车风驰电掣地接近了江陵府。按照规定,即便是太子的专列,也应在这样的大站停靠补给。江陵府的官员们早已得到消息,刺史带着一众属官,在站台上恭候多时,准备迎接圣驾。
然而,他们等来的,却是一阵由远及近的,如同雷鸣般的轰响。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那头钢铁巨兽,拖着长长的白色蒸汽,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如同一阵黑色的狂风,从站台呼啸而过。巨大的风压,甚至将几位官员的乌纱帽都给吹飞了。
刺史呆呆地看着那迅速消失在夜幕中的红色尾灯,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这就过去了?”
而此时的列车上,一名通讯兵神色凝重地敲开了李承乾的车厢门。
“殿下,南海舰队最新急电!”
李承乾接过电报,展开。
上面的字迹依旧潦草,却比之前更加触目惊心。
“报!薛将军情况持续恶化。出现间歇性癫痫。体温……正在持续下降!”
李承乾的脸,瞬间冷了下去。
体温下降,这是身体机能全面崩溃的征兆。
阎王爷,已经开始动手抢人了。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拳头,在无人看到的角落,死死地攥紧了。
“快一点……给孤再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