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着抬起头,视野一片模糊的血色。透过摇曳的雾气和晃动的人影,他看到予恩站在巨岩之上,缓缓转过身。
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第一次真正地、平静地,俯视着他。
没有胜利者的嘲弄,没有怜悯,甚至没有厌恶。只有一种彻底的、如同观察岩石纹理或能量流动般的……漠然。
予恩看着他咳血,看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燃烧殆尽的疯狂和绝望。
数据库最终判定:威胁源已失去行动能力,干扰消除。
他不再停留。转身,面向山谷更深、雾气更浓的方向,手中的青铜枝丫青光指引。他一步踏出,身影融入浓雾,这一次,没有再闪烁,只是平稳地走去,直至彻底消失。
没有回头。
汪牧伸出的手,徒劳地抓握着空气,最终无力地垂落,砸在冰冷的岩石上。他看着予恩消失的方向,看着那片吞噬了他所有希望和疯狂的浓雾,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声的响动,像是哭,又像是笑。
他输了。
不是输在力量,不是输在计谋。
是输给了那种彻头彻尾的、将他视为无物的……漠然。
冰冷的雾气包裹着他,渗入他裂开的伤口和灼热的肺叶。周围的黑暗中,那些窥伺已久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生物,开始缓缓靠近。
汪牧躺在那里,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上方那片被扭曲的、光怪陆离的秦岭天空,仿佛失去了所有感知。
他追逐的光,亲手将他推入了更深的黑暗。
而予恩,带着那截青铜枝丫,走向了迷雾深处,走向他下一个未知的指令。
山谷重新恢复了它诡秘的“平静”,只剩下越来越近的、带着涎水的喘息和利爪摩擦岩石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