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的书房,在“融合”之后,似乎也悄然发生着变化。
原本纯中式古典的装修风格里,多了一些难以归类的细节——墙壁上挂着一幅描绘着星云漩涡、却用毛笔绘制的卷轴,博古架上除了瓷器玉器,还摆放着几块内部有流光闪烁的奇异水晶。
空气里,除了清雅的茶香,还混杂着类似电路板发热时的金属气息。
吴携坐在梨花木的客椅上,手指间夹着一支燃烧的烟,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眉宇间深刻的疲惫与焦躁。
他面前的茶已经冷了,一口未动。
谢语辰坐在他对面,穿着一身熨帖的深色西装,与这间混合风格的书房形成一种微妙的协调。
他手里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玉扳指,眼神平静地看着吴携,等待他开口。
“小花,”吴携终于出声,嗓音因为抽烟和熬夜变得异常沙哑。“我想找你三叔,还有……我二叔他们。”
他直接用了“找”,而不是“打听消息”或者“追查下落”。
谢语辰转动扳指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抬起眼,目光落在吴携那张写满执拗的脸上,没有立刻回答。
书房里陷入短暂的沉寂,只有窗外隐约传来属于这个新规则带着些许电子音和古老钟鸣混合的背景噪音。
过了片刻,谢语辰才缓缓开口。
“你觉得,他们还活着?”
他的语气里没有质疑,也没有肯定,只是询问。
吴携深吸了一口烟,烟雾从鼻腔缓缓溢出。他的眼神透过烟雾,带着一种经历过太多匪夷所思之事后的、近乎偏执的笃定。
“我曾经能肯定他们死了。”吴携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回忆的重量,“很多次,很多证据,都指向这个结果。包括……包括小哥,黑瞎子,还有我们几个,在汪家基地。”
指尖的烟灰簌簌落下。
“那时候,我们不是死得死,伤得伤吗?我亲眼看到的,感受到的……那种生命的流逝,做不了假。”
他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那段记忆依旧是他不愿触碰的噩梦。
“可是后来呢?”吴携猛地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看向谢语辰,那里面燃烧着一种混合着痛苦和希冀的火光,“我们都活过来了。以各种方式,在各种不可思议的情况下,又喘着气,站在这天地之间了。”
谢语辰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光。
他当然知道汪家基地发生了什么,也知道后来那些堪称“神迹”的逆转。
这个世界的基础规则,早已在他们这些人的经历中被一次次打破、重塑。
“所以,”谢语辰接过了他的话。“你觉得,他们死了,也活过来了?”
这句话问得直接,有些残忍。它剥开了所有委婉和侥幸,直面那个最疯狂、也最诱人的可能性。
吴携没有回避,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烟灰被他这个动作抖落,烫在手背上,他也浑然未觉。
“对。我就是这么觉得。这个世道,连他妈的长白山都能长出会发光的蘑菇,青铜门都能自己打开又关上,死人复活……为什么就不能多他们两个?”
他死死盯着谢语辰,像是在寻求认同,又像是在对抗可能到来的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