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文渊须发皆张,脸庞因暴怒而扭曲得涨红,手背上更是青筋暴突,死死攥着一卷刚被撕碎的《孟州文萃》,那上面正刊载着他上月新作的诗篇!
“是谁?是哪个阴沟里的鼠辈,敢如此污蔑老夫的清誉!”
“剽窃诗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老夫浸淫诗书数十载,文章道德,世人共鉴!岂容宵小如此构陷!?”
他真的怒啊!
莫名其妙的就被一口大锅往头上盖,他哪能不怒?
管家卢忠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脸色比死了亲爹还难看:“老……老爷!查……查到了些风声……”
“说!”卢文渊猛地转身,目光如刀。
卢忠浑身一哆嗦,头埋得更低了:“是……是黑风岭那个土匪头子……丧彪!是他!是他带着手底下那些喽啰,昨天半夜偷偷摸进城,在各个茶寮酒肆,勾栏瓦舍里散播的谣言……说得有鼻子有眼,还……还赌咒发誓说是亲眼见过诗仙遗稿……”
“丧彪?!”
卢文渊脸上的暴怒,一下子被错愕所取代,“他……不是应该在东沟岭对付那个叶修吗?老夫给他的重金呢?他收了钱,不办事,反倒跑回孟州来……来散播老夫的谣言?!”
草!
怎么感觉有一种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卢忠哭丧着脸,额头冷汗涔涔。
“老爷,小的也百思不得其解啊!”
“派去东沟岭盯着的人,一个都没回来报信!”
“那丧彪像是凭空冒出来的鬼魂,只知道是他的人散的消息,可……他们散完消息就溜了!”
“最邪门的是,现在黑风岭那边也空荡荡的,根本抓不到人问个明白!”
“至于他为何没去杀叶修,反而来害老爷您……小的实在查不出缘由啊!”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现在外面已经传疯了,满城风雨啊老爷!”
“那些穷酸书生,贩夫走卒都在议论,说……诗仙叶修不日就要驾临孟州,指名道姓要与您这位‘诗才无双’的卢公当面对质,一辨真伪!”
“这……可如何是好啊老爷?”
“荒谬!无耻至极!”卢文渊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喷火,“那叶修小儿,黄口孺子,乳臭未干,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称‘诗仙’?也配质疑老夫数十载清誉?!”
他根本不信!
一个字都不信!
诗仙?
那不过是应天城那群没见过世面的愚民,被几首不知从哪里剽窃来的歪诗所惑,捧出来的虚名!
他卢文渊浸淫诗书之道一生,皓首穷经,笔耕不辍,才换来这孟州文坛领袖的地位,岂是区区一个靠哗众取宠,甚至可能是靠女人裙带关系上位的废物皇子能比的???
剽窃?这更是滑天下之大稽!是对他毕生心血的污蔑!是卑劣的踩踏!
怒!
怒不可遏!
他猛地转身,对着瑟瑟发抖的管家卢忠厉声咆哮。
“去!立刻给老夫传消息出去!告诉全孟州的人!”
“老夫卢文渊,在此立约!”
“恭候那位‘诗仙’叶修大驾光临孟州!”
“他不是要来对质,要辨真伪吗?老夫等着他!”
“就在这孟州文华楼,当着全城士子百姓的面,让他拿出所谓的‘遗稿’,拿出老夫剽窃的证据来!”
“老夫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欺世盗名?是谁才是那个跳梁小丑?”
“让他放马过来,老夫与他当众比诗论文,一决高下!”
“看看到底谁的诗才是真金,谁的是烂泥?”
“老夫要让他在这孟州城,身败名裂,颜面扫地!!!”
卢文渊的怒吼在书房里回荡。
“是!是!老爷!小的这就去办!立刻去办!”
卢忠被老爷这副择人而噬的模样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冲出书房,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很快。
卢府豢养的门客!家丁!以及那些依附于卢家的文社学子,如同被捅了窝的马蜂,倾巢而出,奔向孟州城的大街小巷,茶楼酒肆,书院勾栏……
“听说了吗?卢公震怒了!在文华楼设下擂台,要亲自与那诗仙叶修当面对质,比试诗才!”
“卢公说了,要叶修拿出证据,否则就是污蔑!要当众比诗,辨个真伪!”
“卢公诗才无双,岂是那年轻皇子可比?这下有好戏看了!”
……
很快。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在孟州沸沸扬扬的传开了!
整个孟州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文战”邀约点燃了!
……
与此同时。
孟州城外,官道。
叶修一等人即将入城,沈炼率先一步策马回报:“公子,卢文渊在文华楼设擂,扬言要与您当众比诗辨伪,放话要让您身败名裂。”
冷眸一等人脸色皆是一沉。
很显然。
对方已被彻底激怒,发狠了!
这是赤裸裸的主场陷阱!
一时间。
冷眸眼中忧色难掩。
“他摆明设下陷阱,借主场之势压你。”
“闹得如此大,恐难收场。”
叶修却淡然一笑:“闹大?刚刚好。”
“何意?”尤菲米娅不解。
叶修眼中闪过锐芒:“他架得越高,摔得才越惨,全城瞩目,正好为我所用。”
众人微微错愕,冷眸忍不住追问。
“那眼下如何应对?”
“直接去文华楼赴约?”
叶修语出惊人:“去个锤子!当然是——拒战啊!”
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