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周域的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了荣妄那张脸。
或许是荣妄够美吧。
素来,美人拴疯狗。
这联想来得荒谬,细想却又理所当然。
周域眉头微蹙,语重心长:“萧凌,往后在外,莫要再顶着为师的名头,传授那些你自己尚且一知半解的处世之道。”
“半桶水,最是误人子弟。”
“若由着你肆意发挥,不知要将多少人带进沟里!”
萧凌顿时面红耳赤,他垂下头,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为情:“学生……学生只是总想着,能为裴五姑娘做些什么。”
“可细细想来,学生拥有的,裴五姑娘都不缺;学生没有的,裴五姑娘也早就有了。”
“故而……故而方才听到老师那番发人深省的话,便觉得如获至宝,只想着能否也赠予裴五姑娘,盼能与她……一同共勉。”
“老师,学生知错了。”
周域闻言,非但没有舒展眉头,神色反而愈发凝重。
他骤然坐直身躯,目光凛然,直直看向萧凌,声音沉冷:“萧凌,你给为师如实道来!你对裴五姑娘如此费心,究竟是惋惜未能雪中送炭,故而想着锦上添花以弥补,还是……存了那份亲上加亲的心思?”
说到此话音一顿,审视的意味更浓:“又或者,你另有所图,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说实话!”
裴桑枝的容貌虽非世间绝色,但自认祖归宗后,在侯府的滋养下昔日的憔悴渐被洗去,出落得愈发清丽。
乍一看,似月下幽兰,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出尘。稍作接触,方能感知她那野草般的坚韧,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生命力。
而今,富贵荣华和权势在手更为她淬炼出一种雍容气度。
就像旷野中历经风霜的植株,却绽放出温室中才能培育出的华美花朵。
横看是空谷幽兰,竖观是国色牡丹,若再细瞧,那层层花瓣之下,竟还藏着扎手的尖刺。
如此独特的风姿,层层叠叠的像是谜,很难不引人侧目。
可他实在不愿看着自己尽心教导的学生平白犯蠢。
好好的通天大道,偏偏要走成独木桥。
萧凌连连摆手,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反驳:“老师何出此言!学生自幼熟读圣贤之书,深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怎么可能去做那等毁人姻缘、如同第三者的下作勾当。”
“宁拆十座庙,还不毁一桩婚呢。”
周域心下不以为然,暗道:天真!
这世上又不是没有那种特意去拆了十座庙,就为了毁一桩婚的人。
“那你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