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长话短说！姑奶奶你坐下！”许靳亨再次认输，几乎是求着她坐下。他压低声音，语速加快：“爹地肯定是要来找你的，虽然他用了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暂时没有行动，但我觉得那都是他在洗脑自己。实际上，就是他有点不敢面对你，毕竟你这些年……”他竟然罕见地斟酌了一下措辞，“……疏于照顾。”随即又暗示道：“你之前那些传言，我们都知道了。”
江雪珑面无表情：“说完了吗？”
“马上说完了！其实是……那个……我……”这个一向张扬自恋的家伙，头一回表现出难以启齿的扭捏，眼神游移，手指无意识地搅动着咖啡勺。
江雪珑看着他这副样子，渐渐战术后仰。她特别清楚，当对方不好意思开口的时候，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他喜欢你；他想跟你借钱。如果对方是许靳亨的话，此刻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有够疯癫的。
许靳亨像是下定了决心要丢这个脸，闭了闭眼，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道：“我最近股票被套牢，卡又被爹地冻结了，手头有点紧，所以就想着找你……”
江雪珑连忙打断，斩钉截铁：“借钱，没有。想都别想。”
许靳亨愣了一瞬，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噗嗤笑出声：“你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找你借钱？你知道我股票套了多少钱吗？你又能有多少钱？我是想找你回去让爹地高兴高兴，或许就什么事都好商量了。”
江雪珑的拳头瞬间硬了。这个人怎么这么欠揍？结盟？下辈子吧！她倒是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未来有没有机会跟那位传说中的“许老板”成为盟友，联手把眼前这个许靳亨挂在球网上来个男女混合双打！
“许靳亨。”江雪珑幽幽开口。
“你知道人一辈子的福报是跟积的阴德正相关吗？你知道人一辈子被扣掉的阴德，基本都是从嘴巴上扣的吗？就你这张嘴，积德的速度肯定远远赶不上扣的速度，我劝你小心点。”
许靳亨被江雪珑眼神里散发出来的寒意打了个冷颤，嘴上却还不服软：“你不要吓唬我，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啊。”
“别拿嘴毒当真性情，会显得很蠢。”江雪珑冷冷道，“也是，不蠢也不会被股市套牢，你爹地也不会气到冻你的卡了。”
许靳亨不服气地反驳：“你知道什么？港股跌了一整年了，绝对的股灾！所有人都被套牢了啊！包括爹地他自己！”
他这话本是抱怨，却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江雪珑脑中某些尘封的记忆。她眨眨眼，经许靳亨这么一提醒，她想起来了——1982年至1983年的香港股灾！恒生指数从1800多点一路狂泻，无数人倾家荡产，直到跌到600多点才真正触底……
一个念头如同野草般疯长起来。她缓缓翘起二郎腿，身体放松地靠向椅背，指尖在光洁的桌面上有节奏地敲了敲，刚才的怒气仿佛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从容。
“喂，许二少，”她唇角微勾，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做个交易怎么样？”
这下轮到许靳亨警惕地战术后仰了，他双手交叉在胸前：“我先声明，我现在没钱！任何需要本金的活动都别找我！”
江雪珑笑容加深：“放心，这个交易，就是给你送钱的。”
许靳亨表情怀疑，写满了“不信”两个字：“你先说来听听。”天上不会掉馅饼，尤其还是从这个刚被他得罪了的妹妹手里。
“恒生指数今日收盘跌到多少了？”江雪珑问。
许靳亨对数字倒是敏感，脱口而出，带着痛心疾首：“952.3！”
“你知道指数会跌到什么位置才能真正触底吗？”
许靳亨撇了撇嘴，一脸“你问的不是废话吗”的表情：“神仙才知道！市场都恐慌透了，谁知道底在哪里？”
“我知道。”江雪珑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她朝许靳亨勾了勾手指。
许靳亨将信将疑，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把耳朵凑了过去。
江雪珑压低声音，朱唇轻启，仿佛在透露一个足以扭转乾坤的天机：“我告诉你什么时候进去抄底。你解套之后，赚到的利润，分我一半。”
许靳亨差点原地跳起来，幸好还记得身在公共场合，硬生生压低了声音：“一半的利润？！你知道一半的利润是多少吗？你就想空手套白狼？！”
“舍不得吗？”江雪珑无所谓地耸耸肩，语气轻松，“那你就继续捂着，等着爆仓咯~反正亏的又不是我的钱。”
“喂！你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时候探底？你……你有内幕消息？”许靳亨眯起眼睛，试图从她脸上找出破绽。
江雪珑半真半假，故意用一种神棍般的语气道：“你不是说神仙才知道吗？我就是神仙啊~”
“神经！”许靳亨低骂一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谁信！你肯定有内幕消息！”
“你说有就有咯。”江雪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把神秘感保持到底。
“如果你说错了呢？指错了路，我岂不是亏得更多？”
“说没说错，你到时候不就知道了？”江雪珑端起咖啡，优雅地抿了一口，“你反正已经深套其中了，最坏还能坏到哪里去？听我的，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听，你就继续煎熬着吧。”
许靳亨盯着她看了半晌，眼神里充满了挣扎、怀疑，以及一丝被巨大诱惑勾起的期盼。他咬咬牙，再次凑上前，几乎是耳语般问道：“你说吧！要真让你蒙对了，让我抄到了底，分你一半利润……也不是不行！”
江雪珑放下咖啡杯，目光扫过周围，确认无人注意，这才用气声，清晰而缓慢地吐出那个在未来将被验证的数字和时间：
“记住，10月份，恒生指数跌到690点左右，进场抄底！”
许靳亨听后，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如同在漫漫长夜中看到了一丝曙光，虽然微弱，却足以让人心动神摇。他坐直身体，看向江雪珑的眼神，彻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