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我身,举着牌匾叫我低入尘。拘我魂,条条规训叫我忍了吞。笑我的前程,迈不出家门。要不争要我认,温顺地走完这一生……”
江雪珑微微垂眸,随着钢琴的节奏,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叙事的磁性,开始了主歌的低吟浅唱,声音在麦克风里显得质感十足,像是在平静地诉说一个关于束缚与挣脱的故事。
“可是我啊,听见风,来自海上和天空。它说别,别低头,低头便入牢笼。你是海浪,也是长风,怎可以上锁呢?那驯不服,关不住,是我眼中的刀锋。这世界,容不下,那就刺破它吧。我的苦修,我的疼痛,终将转身赞颂我??……”
当弦乐组悄然加入,音乐开始变得丰沛、激昂起来时,她的声音也随之抬升,真假音的转换流畅而充满力量,情绪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
然后——
“砰!”
厚重的鼓点与澎湃的弦乐组如排山倒海般呼啸而来。
音乐瞬间变得振聋发聩,充满了摇滚的爆发力!
江雪珑一把摘掉耳返,迎着骤然开始激烈闪烁的灯光,用她极具穿透力的嗓音,再次唱响石破天惊的副歌:
“野心家!一个女子成为野心家!他们笑我是因为害怕!我够胆啊!不认命算一种野心吗?那我就是天生野心家!去梦去追去问一句话,先生与我,有何不同?!”
她的唱法充满了力量和态度,高音部分稳如磐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砸在听众的心上。直到这时,所有人才反应过来,这是一篇战斗的檄文,是一场关于自我价值与野心的正名!
舞台下方的鼓风机适时启动,强大的气流自下而上吹拂而起,精心打理的大波浪长发在风中狂舞,发梢仿佛都沾染上了钻石的光芒。
“我是我,最大的野心啊!踏黄沙,闯霓虹!深渊赶路,也无恐……”
在最后一遍副歌即将达到顶点时,一名,两名,三名……十几名身着黑色劲装的女舞者,步伐坚定地跑上舞台,她们用十几双手,共同高举起一面巨大的、鲜红的旗帜!
旗帜在鼓风机的作用下疯狂舞动,红底之上,是三个硕大、醒目、一笔一划都充满力量的白色大字——
“野心家”!
红旗漫卷,歌声撼天,钻石与白裙在红光中闪耀!
江雪珑站在舞台中央,站在那面象征着反抗、宣告与自我主宰的旗帜前,将音浪与情绪,一起推向了最高峰!
“我是我,最爱的野心家!
若世界容不下,去撞破它,成为我。
去驯服它,平视我。
去告诉它,何为我??。”
整个演播厅,连同电视机前的千家万户,都被这视觉与听觉交织的,无比震撼的一幕攫住了心神。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灯光骤暗,现场陷入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近乎疯狂的掌声与呐喊!
电视机前的观众首先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喃喃道:“从此,江雪珑这三个字,就等于‘野心家’了吧?”
“江雪珑就是港娱大女主!这句话我去年就说过!”
最欣慰的当属江雪珑的后援会长。麦搞搞抱着电视机,激动得几乎要喜极而泣:“翻身了!彻底翻身了!就凭这首歌!阿珑,你就是香港演艺圈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天后!”
……
后台,江雪珑火速换回那身伪装用的格子衬衫,正准备悄无声息地溜走,就被一个人堵在了一号演播厅的门口。
方艺华姿态闲适地倚在门边的墙上,双手环胸,似乎已经等了一阵。她抬眼,目光锐利地看着猫着腰,踮着脚尖,跟小偷一样钻出门的江雪珑背影,语气听不出喜怒:
“阿珑这是在躲我?”
江雪珑脚步猛地一顿,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心想:确实是,这没法说谎。
方艺华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跟随江雪珑出来的陈舒芬,后者咧嘴一笑,仿佛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反正“让江雪珑沉淀一下”的话术是方艺华对苏曼妮说的,她陈舒芬可什么都不知道。
方艺华见陈舒芬一脸“坦荡”,此时也懒得计较,于是把目光转回江雪珑:“一个月内,把新的综艺企划交给我,其他的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雪珑心头顿时一喜!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方艺华不会因为她在外面的“擅自行动”而继续施加情绪化的打压了!只要交出新方案,TVB该给的支持,一样都不会少!
连一旁的陈舒芬都微微挑眉,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方艺华,又侧头看了看江雪珑,心中不禁感慨:能让掌控欲极强,什么事都要插一把手的方小姐说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艺人,这几十年来,江雪珑怕是头一个!
“Yes, Mada!”江雪珑立刻双脚并拢,挺直腰板,右手举到额前,像模像样地敬了个礼,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灿烂笑容。
眼见方艺华态度软化,她立刻打蛇随棍上,凑近一步,带着点撒娇的意味问道:“方总,那……眼下这局面,TVB作为我的娘家,是不是也应该……为我撑撑场面,壮壮声势啊?”
方艺华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头也不回:“等明天你们安排的通稿登报后,TVB也会大力宣传这首歌。”
没有人看到,背对着她们走向走廊另一端的方艺华,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勾了勾:
野心家?
听起来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