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点头,露出苦笑:“母后,儿臣登基以来,一直风调雨顺,没经历过大事。现在天灾人祸一起来了,儿臣有点招架不住。有人主战,有人主和,一直争吵,朕都不知该如何决断了,求母后教我。”
太后道:“别管臣子们怎么想,陛下想打还是和?”
皇帝道:“想打,儿臣是皇帝,是男人,别人都欺负到国家头上了,怎么能听之任之?”
太后问:“主战派都是哪些人?”
皇帝道:“主战派也分文武,文人多是世家名流,武将多是老牌勋贵。低级武官也多数主战,可惜他们还没办法站上朝堂,不能说自己的意见。”
太后道:“跟哀家想得差不多,为什么世家贵族一直声望颇高?就是这些人家虽然有许多毛病,可是在国家危难之时,在民族大义面前,无惧无畏,舍生忘死。贵族,不光贵在身份,还贵在气节。”
皇帝叹气:“那些世家望族,平日眼高于顶,连皇家也不放在眼里。朕看见他们就来气,他们上嘴片子一碰下嘴片子,说什么民族气节。难道没想过,打仗是要以耗尽国库,牺牲万千将士的生命为代价。”
太后道:“当然不能让他们光耍嘴皮子,让他们出钱帛、出军师、出幕僚,所有贡献记上功劳簿。大仗之后,论功行赏。一毛不拔之家,所有子弟不能余荫入仕。”
皇帝点头,这样也行,总比光耍嘴强些。
太后又道:“东陈国二百多年了,高祖建国之初,怕权力太过分散,实行推恩令。准许下一代继承爵位,只是没有新功就要降爵一等,直到泯然众人。现在还存续的武将之家,都想立下新功,让爵位一直传承。”
皇帝点头:“母后,儿臣也是这样想的。自父皇派人绘制了东陈国全舆图,与周边的邦国部族划分好疆域,一直和平共处。武将们没有仗打,老牌勋贵怕后辈降爵,新晋武官嫌提升无门。听得有战事,如今蠢蠢欲动,按捺不住啊。”
太后道:“天子想打,武将想打,世家贵族也想打,那就打吧。”
皇帝面露难色:“母后,打仗说着容易,要有统领全局的帅才,武艺高强的将军,还得军资丰足,后勤跟上。东陈国今年天灾面积大,秋粮欠收,冬日雪大,仓廪不足。”
太后吩咐身边人取东陈国全舆图过来,她跟皇帝站在舆图前面半晌,最后不怎么确定地问皇帝:“陛下,哀家不懂兵法,怕说不到路上。你在崇文馆是跟左大人读过兵书的,要是让你全盘做主,你想先打哪里?”
皇帝想了一下,指着渤海湾道:“安东这边先开打,室韦的黄金家族与完颜部联军数万人呢,已经兵临城下,不打不行了。万一城破,以室韦和靺鞨人的习惯,恐怕会屠城。”
太后道:“好,那就在安东先开战。让人再次出使吐蕃,回书说如今安东有大战,东陈国不能首尾两顾。请他们看在姻亲的份上,缓一缓,明年三月,定把赎金奉上。他们若是不依,先给他们送些粮草安抚。”
皇帝皱眉:“母后,这不妥吧?吐蕃杀我和亲公主,扣押我谈判使者,索要天价赎金。这样挑衅东陈国的威严,我国还能答应他们,还给粮草安抚,这不是灭了东土大国的威风?”
太后道:“不过缓兵之计罢了,三处有兵事,安东最急,安北其次。蜀西那边,吐谷浑个别部落虎视眈眈,目前却没有战事。大约是相邻部族有意趁火打劫,还在观望状态。”
皇帝脑子灵光一现:“儿臣懂了,夹在中间的吐蕃就是导火索,吐蕃不动,安北那边的回纥、突厥几部也不敢大动,蜀西的吐谷浑残部就更不敢动了。”
太后笑着点点头,皇帝想了一下,回纥、吐谷浑与东陈国作战,十战九败,早没有了威风。突厥人许多部落各自为政,打大仗不行。这次突袭数处村落,主要是为了打劫过冬物资,没有开大战的意图。
两人想到一起了,吐蕃不动,吐谷浑、回纥、突厥都不敢大动,就怕东陈国与吐蕃联手,打他们一个腹背受敌。
太后道:“陛下看谁可挂帅?”
皇帝吐了一口气:“秦家家主、尉迟家主、左家长子,都要求出征,这三家中选一主帅,怎么样?”
太后皱眉,忽然道:“这三家的主要成员,有能力者可出征为将官。主帅,可以考虑让王雷去。汝南王氏,只你大舅父有点军功,却因为外戚的缘故,在官场混得风生水起。要是哀家一走,别的势力必会挤兑。”
皇帝也皱眉:“表兄从没打过仗,怎么能当元帅呢?”
太后道:“王雷跟随我外祖父在安南学习多年,熟读兵书。他天生大力,武艺不俗,而且,又不要主帅冲锋陷阵,自保不成问题。他去安东作战嘛,让长孙涯、长孙澜给他当副帅,这两位有实战经验,熟悉安东的地形。”
皇帝现在茫然无措,既然来求教,也只能听太后的。
太后道:“哀家会联系张思星,让神医谷派些外科高手,暂时编入军医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