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比你更明白荠县的情况,可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果一旦让白莲教叛军打通了前往荠县的通道,随后向西进入茫茫大山,那么之后再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可就难了!”
徐政平缓的声音从“电话”中响起,“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条,与白莲教匪徒打游击,放弃荠县县城。另一个,以县城为依托,阻敌在外。”
“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刚刚说的这些,是以莹川布政使司衙门正式下发的命令。所以,不管你能不能完成,要怎么完成,最终只看结果。”
“电话房”的传音阵散发的光芒逐渐熄灭,这说明对方已经挂断“电话”了。
看着安静至极的“电话房”,李逸久久没有动作,就像是一尊雕像一般。
有一点徐政说的对,上头的命令不是商量,而是必须要执行的命令。而摆在他面前的,只有固守城池这一条路。
打游击?别搞笑了,固守城池,或许还能凭借着荠县的守护大阵拦一拦敌人。如果打游击,以对方这么快向南平府推进的实力,自己这方有这个实力吗?没有!
想通了这点,李逸当即踏出“电话房”。他让人将全县有名有姓的乡绅富绅全都叫到了县衙,光是将这些人找来,就花了不少时间,等人到齐了,时间已到了晚上。
荠县县衙,灯火彻夜通明,气氛凝重如铁。
李逸立于堂前,目光扫过下方神色惶惑又带着决然的衙役、丁壮代表以及被紧急请来的乡绅耆老。其中就有莫家主以及赖德,他知道这些人里面一定有不对劲的,可是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墙面上已悬挂起一幅粗略的荠县及周边地形图。
将白莲教叛军的事情一说,顿时下方众人露出惊恐之色,不少人眼珠子乱转,显然是想着撤离了。
“诸位不要再想其他的了,此刻县城城门已经关闭,没有本官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城。诸位,从这一刻开始,本官与诸位的性命都在这一根绳上了。”
他没有理会众人,而是看向了地图。
“叛军势大,避其锋芒已无可能,游击周旋亦非良策。”李逸声音清晰,斩钉截铁,瞬间定下了基调,“唯有据城而守,依托大阵,拖住敌军,以待府城援军!此乃唯一生路!”
他没有时间讨论,直接开始下达一条条指令,语速快而有力:
“第一,全城戒严,粮食配给! 即刻起,荠县进入战时状态!四门封闭,许进不许出!城内所有存粮,无论官仓私库,一律登记造册,由县衙统一调度,按人头行配给制!敢有囤积居奇、哄抬物价者,立斩不赦!”
此令一下,意味着所有人都要勒紧裤腰带,共度时艰。
“第二,编练丁壮,甄别修士!” 李逸目光转向负责户籍和军务的吏员与低级军官,“即刻统计城内所有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男丁,迅速编组成军,分发简易兵器,协助官军分段守城!所有登记在册或已知的修行者,无论品级,全部征调!”
“经县衙甄别之后,一部分精通阵法或劲气绵长者,入驻阵眼,全力维持、强化守城大阵运转;另一部分擅攻杀者,编入精锐小队,任务只有一个——狙杀敌军阵前的修行者与带队头目!” 这是要将每一分力量都用在刀刃上。
“第三,城外设伏,层层消耗!” 李逸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荠县城外的主要通道和险要之处,“叛军来得快,但其先锋必是骄兵!趁其立足未稳,立刻组织人手,在城外三里、五里、十里处,依托地形,广布陷坑、绊索、鹿角木。”
“首要并非杀敌,而是尽量拖延叛军脚步,必要时可引水灌洼,制造泥泞!不必求杀伤多少,但要最大限度地迟滞其脚步,消耗其锐气,让他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他要将城外的土地,变成吞噬叛军鲜血和时间的泥潭。
命令一条接一条,清晰明确,不容置疑。堂下众人先是震惊,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惩处了几个公然违抗的乡绅之后,场中众人随即感受到李逸话语中那股破釜沉舟的决心,纷纷凛然领命。
战争,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