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林悦声音哽咽,这个迟来已久的称呼,让她眼眶瞬间泛红。鬼仙同修的法力,竟也在这夺眶而出的泪水中微微震颤。她凝视着地后眉心的朱砂痣,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左胸,那里的相同印记,此刻仿佛化作一团炽热的火焰,提醒着她,这并非普通胎记,而是地后以本源之力刻下的守护符,蕴含着跨越时空的母爱。
就在此时,阳昭突然跪地,尸解仙身的白发如霜雪般垂落。他脑海中不断闪过前世画面,作为斩鬼仙尊时,误信道天谗言,将剑刺入林悦心口的那一幕,剑刃上倒映着地后悲痛欲绝的面容,此刻竟与现世重叠。“当年是我…… 亲手毁了幽儿的仙途,请地后责罚。” 他声音低沉,满是悔恨。
地后轻轻挥袖,镇魂旗仿若有灵,自动缠上阳昭肩头。旗面 “镇” 字散发柔和光芒,缓缓治愈他胸前的裂痕。“道天以因果为网,布下惊天棋局,你们不过是那棋盘上的小小卒子罢了。” 她望向殿外,只见原本阴沉的幽冥天空,竟渐渐放晴,“真正该清算的……”
“在这儿!” 一声怒吼打破平静,道天的残魂如血色厉鬼,从河图中猛然窜出,凝成巨大的鬼手,恶狠狠地抓向林悦。阳昭想也未想,本能地扑上前去,星辰剑碎片划破虚空,直取鬼手。千钧一发之际,林悦瞥见地后眼中闪过的痛楚,那是母亲看见子女身处险境时,最本能的担忧与心疼。
“找死!” 地后凤目圆睁,指尖弹出幽蓝地火,刹那间,道天残魂在火焰中发出凄厉惨叫,转瞬化作飞灰。“当年你用我的阴阳二气孕育而生,如今便用你的魂灰,为幽儿重铸仙骨!” 地后声音冰冷,却藏不住对女儿的关切。
林悦望着漫天飞舞的鬼灰,心绪翻涌。她下意识地握住阳昭的手,却惊讶地发现,他掌心的阴阳鱼纹身与自己的完美重合,恰似地后法器上的纹路。“母亲,” 她声音轻颤,“我想起来了,前世我偷喝孟婆汤,竟是为了忘却对他的爱……”
“傻孩子,” 地后轻叹一声,指尖温柔地抚过林悦的发顶,“爱本无罪,执念才是心魔。你且看来 ——” 她挥手祭出往生镜,镜中画面流转,映出阳昭前世为救林悦,甘愿被道天种下噬心蛊的悲壮场景。“他从未负你,你们不过是被天道捉弄的有情人罢了。”
阳昭缓缓抬头,与林悦震惊的目光相撞。那些他深埋心底、不愿触碰的前世片段,此刻在镜中清晰呈现:他剜出自己的仙魂,只为修补她受损的道基;他翻阅天书阁秘典,只为换取她轮回的机会;他在无间地狱徘徊千年,只为守护她的一缕残魂。
“原来……” 林悦泪水滑落,滴在阳昭手背,竟化作冰晶蝴蝶,翩翩起舞,“你早已为我,碎了千万次。”
“但每一次,我都会找到你。” 阳昭起身,指尖轻轻拭去她的泪水,眼神坚定而温柔,“无论是仙尊还是昭皇,无论生死轮回,我的心始终如一。”
地后转身望向幽冥河图,只见河图上的星辰开始重新排列,似在预示着新的命运轨迹。她取出一枚玉简递给林悦,玉简中封存着幽冥鬼帝的传承:“幽儿,地府需要新的守护者……”
林悦握紧阳昭的手,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往昔种种回忆涌上心头。他说过的流萤之约,昭皇殿里温暖的人间灯火,都让她心生向往。她轻轻摇头,语气坚定:“女儿想陪阳昭回人界,但若地府需要,我们必当万死不辞。”
殿内烛火摇曳,光影斑驳。林悦环顾四周,这里承载着她的前世今生,有至亲地后,亦有同生共死的挚友。可当她的目光落在阳昭身上时,心底的答案已然明晰。
阳昭轻轻摇头,从怀中取出那本泛黄的《民生百策》,书页边缘微卷,墨渍点点,皆是他与林悦共同批注的痕迹。“如今人界道魔纷争,黎民深陷水火。” 他目光如炬,望向远方,“大巧儿曾言‘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地府有舒阳夫妇与诸位贤才,而人界更需我等守护。”
他说到这里,听到声响,转身回望,却见进来的是舒阳与灼华。只见舒阳周身黑雾缭绕,却难掩眼中坚毅;灼华的鬼藤如翠带缠绕,二人相视一笑,默契天成。“三弟夫妇心怀苍生,聪慧过人,定能担此重任。” 阳昭言语间满是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