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整座宫殿突然天旋地转,众人如风中残叶般坠入阵法深渊,那黑色莲台也在血色纹路中寸寸崩解,恰似梦幻泡影,转瞬即逝。
阳昭挥剑奋力抵挡如潮水般涌来的鬼兵,余光瞥见林悦发间那支大巧儿所赠的玉簪骤然断裂。昔日温润的白玉化作流光没入混沌,竟在她眉心凝成一枚诡异的鬼纹印记。“阿悦!” 阳昭心急如焚,想要冲过去,却被无数骨刀如密林般阻挡。傀儡鬼的数量更是在呼吸之间激增三成,仿佛幽冥鬼海,永无尽头。
“阳昭!快看阵眼!” 林悦的声音穿透鬼潮,虽清越却难掩焦急。她指尖凝聚的混沌之火,非但无法灼烧鬼物,反而被阵纹贪婪吸收,如泥牛入海。阳昭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阵眼处的鬼将猛然撕下人皮,露出青面獠牙的天魔真身。六臂之上,勾魂链、摄魂铃、屠仙刀、戮神枪、碎魄镜、灭生杵六件魔器泛着幽幽寒光,每件都沾染着陈年血垢,似在诉说着无数冤魂的悲鸣。
“卑微的人族,就用你们的血,来浇灌道天大人的破界大阵吧!” 天魔鬼将的声音刺耳难听,如钢针刮过青铜古镜。
摄魂铃摇动间,阳昭眼前竟出现可怖幻象:林悦倒在血泊之中,胸前赫然插着自己的星辰剑。他猛地摇头,冷汗瞬间浸透中衣,方知这不过是幻术。然而,恐惧与担忧却如附骨之疽,难以消散。
与此同时,望舒(灼华的分身有二,舒舒和华女,皆为周昭阳的道侣)祭出太阴镜,镜面中映出众人衰老的模样。阳昭看见镜中的自己白发苍苍,皱纹满面;林悦的鬓角也爬满霜雪,他们相握的手布满沧桑,宛如两株即将枯萎的老树。“这是…… 岁月天魔阵!” 周昭阳惊呼道,“阵中一日,人间百年,我们的寿元正在被无情吞噬!”
林悦望着镜中衰老的自己,思绪不禁飘回昆仑之巅。那时,阳昭曾与她许下 “流萤之约”,说要带她看尽世间繁华。她指尖轻轻抚过阳昭腰间的玉佩,上面自己亲手刻的 “昭” 字依旧清晰如初,宛如昨日:“还记得我们在昆仑说过的话吗?” 她轻声呢喃,“哪怕只剩一日,也要携手共赏这世间繁华。”
阳昭心中猛地一颤,星辰剑突然爆发出万道金光,恍若烈日初升。他忆起登基那日,林悦在云端挥毫写下 “天下归心” 时的飒爽英姿;想起忘川河畔,她扬起唇角的明媚笑容。刹那间,他横剑斩断勾魂链,声如洪钟:“纵是岁月如刀,也斩不断我护你周全的决心!” 剑势带动先天之气,如飓风般将周围的傀儡鬼震退三丈,气势磅礴。
天魔鬼将见状暴怒,六臂同时挥动魔器,如漫天乌云压境。屠仙刀斩来的瞬间,阳昭长臂一揽,将林悦柔若无骨的腰肢纳入怀中,以星辰剑为轴飞速旋转。剑气如银河倒卷,竟巧妙地将刀气引向阵纹。林悦趁机抛出十二道清魂符,每张符上都工整地写着阳昭为她抄录的《清心经》,字迹苍劲有力,蕴含着无尽的道韵。
“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周昭阳忽然吟起李白的诗句,手中天机盘残片发出微弱的光芒,“但心若磐石,岁月又何足畏惧?望舒,快用你的太阴真火!”
望舒微微颔首,太阴镜瞬间化作一轮熊熊燃烧的圆月,光芒万丈。镜中映出的衰老影像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众人坚毅的面容。阳昭能明显感觉到寿元流逝的速度减缓,心中明白这是周昭阳以天舒术逆转因果,然而代价却是他的本源之力,不禁对周昭阳的牺牲深感敬佩。
“二哥,带林悦去破阵眼!” 周昭阳喷出一口鲜血,面色苍白如纸,“我撑不了太久了!”
阳昭紧紧握住林悦的手,踏过傀儡鬼的残骸,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前走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心跳如擂鼓般剧烈,却见她步伐依然沉稳坚定,心中对她的坚韧与勇敢愈发钦佩。天魔鬼将的灭生杵如泰山压顶般砸来,阳昭侧身堪堪避开,剑锋却不慎划伤林悦的脸颊。鲜血滴落在阵纹上的刹那,一声远古凶兽的咆哮骤然响起,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小心!那血……” 林悦的话被汹涌的鬼潮吞没,阳昭却看见她眼中再次泛起金光。她指尖凝聚的不再是混沌之火,而是纯粹的鬼气,气势磅礴。这股鬼气如幽冥飓风,竟将灭生杵震得粉碎。天魔鬼将惊恐地连连后退,六臂魔器同时崩解,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原来…… 我才是这阵法的钥匙。” 林悦喃喃自语,瞳孔中浮现出地后的虚影。她望向阳昭,眼中满是愧疚与决然:“阳昭,动手吧。用星辰剑刺进我的心口,只有这样,才能破除这阵法。”
“不可能!” 阳昭怒吼一声,星辰剑差点脱手而出。他看着林悦眼中的金光与地后重叠,终于明白了天舒盘里预示的画面 —— 原来她前世的前世,竟是地后为制衡道天而创造的分身,命运的齿轮在此刻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