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摄政王卫队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停留在了静思殿外的庭院里,没有再移动。
那是一种无声的、充满压迫感的监视。
几秒钟的沉默,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当艾登再次睁开眼时,那双蓝色的眼眸里,某种属于少年人的迷茫和脆弱被强行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痛苦的清明,以及一丝属于纳尼亚国王艾登·提利尔一世的、微弱却坚定的决断火花。
他微微直起身,尽管这个动作似乎都耗费了他不少气力。他看向埃利奥特,目光交汇。
“老师,”他用了这个私下的、久违的称呼,“去联系‘暗影之刃’的人。”
埃利奥特花白的眉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这是一个他几乎以为已经被陛下遗忘,或者至少是刻意回避的名字。
一个起源于纳尼亚建国初期、游走于灰色地带、专门处理那些王室不便亲自出手的“湿活”的秘密组织。
他们并非纯粹的刺客,更类似于…清理工和特殊问题解决者。
先王,艾登的父亲,曾在一次涉及边境贵族叛乱的危机中,以某种不为人知的代价,换取过他们的一次重大协助,据说对方承诺欠下王室一个人情。
“他们,”埃利奥特谨慎地措辞,“还承认那份契约吗?而且,动用他们,风险……”
“在‘那个夜晚’,”艾登打断了他,语气不容置疑,他没有具体指明,但双方都心知肚明是哪一夜,“我要摄政王的卫队,至少是核心区域的指挥和通讯系统,暂时失灵。不需要造成大规模伤亡,只需要混乱,无法有效执行奥利弗命令的混乱。他们擅长这个。”
他停顿了一下,呼吸略显急促,似乎这个决定抽空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精力,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王室威严:
“还有,打开王室秘库。第三区,编号‘七’到‘十一’的石柜。那里面有我曾祖父时期,从某个陨落的上古精灵遗迹中发掘出的几件古代遗物。记载中说,它们对于非自然能量构成的生物,以及某些依靠外部能量核心维持的构造体,有特殊的压制或干扰效果。”
埃利奥特这次是真的动容了。王室秘库,尤其是存放那些来自非人种族的、力量与风险并存的古代遗物的区域,历来被视为最后的底牌,非亡国灭种之危不得动用。陛下此举,等于是在进行一场豪赌。
“陛下,”埃利奥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这会彻底暴露我们的意图。摄政王和教会,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这等同于宣战。”
艾登的嘴角牵扯出一个极其苦涩、近乎惨淡的弧度。他抬起手,指向窗外,指向那被窗帘遮挡住的城市。
“老师…”他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你看看外面,听听那声音。如果巴顿信上所说的一切成真,如果…如果‘她’真的借着这股力量归来。你觉得,到了那个时候,纳尼亚…我的王国…还会存在吗?”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埃利奥特脸上,那里面是看透一切后的平静,以及一种背负着整个王国命运的、令人心碎的沉重。
“一个即将被献祭的王国,还需要在乎…激怒刽子手吗?”
他微微摆了摆手,示意埃利奥特靠近一些,用最后的气力低声交代:
“去做吧,老师。”
“为了纳尼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