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被上古禁制笼罩的海域,在陈长青踏入的瞬间,像是沉睡的巨兽被唤醒。
轰隆隆——
海底深处传来沉闷的巨响,方圆百里的海水剧烈翻腾,掀起滔天巨浪。那道守护了数千年的无形封印,在灵气井喷与岁月侵蚀的双重作用下,终于走到了尽头。
伴随着一声清脆如琉璃破碎的“咔嚓”声,封印彻底崩解。
海水疯狂倒灌,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在漩涡的中心,一座宏伟到难以想象的水下宫殿,缓缓撕开黑暗的面纱,展现在世人面前。
白玉为阶,水晶为墙,巨大的珊瑚丛构成了亭台楼阁的轮廓,屋檐上镶嵌着一颗颗比人头还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这片深海照得宛如白昼。只是,这座本该瑰丽无双的宫殿,如今却处处透着破败与死寂。白玉阶上布满了裂痕与青苔,水晶墙壁黯淡无光,许多建筑已经坍塌,化作废墟。
一股混杂着龙族威严与岁月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陈长青与林晚晴信步走入。双脚刚刚踏上那汉白玉铺就的主道,周围的海水流速似乎都为之一缓。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诡异力量,开始向他们渗透。这力量并不具备攻击性,反而像是一首最温柔的摇篮曲,轻轻拂过神魂,诱导着一切生灵放弃思考,放下戒备,堕入一场永恒安详的美梦。
在他们的视野中,周围破败的龙宫景象开始扭曲、变幻。坍塌的宫殿重新变得金碧辉煌,死寂的海底出现了成群结队、身姿曼妙的虾女鱼兵,她们载歌载舞,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邀请着来客共享这场万年不醒的盛宴。
林晚晴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迷离,但随即,她体内那股锋锐无匹的剑意自行一颤,所有幻象尽数破灭。而陈长青,则像是走在自家后院,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他体内的太极道丹甚至都懒得主动运转,仅仅是其自然散发的道韵,就在两人周身形成了一个绝对清净的领域。任何催眠力量一靠近,便如春雪遇骄阳,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
“看来,上一纪元的龙族,也不是什么善茬。”陈长青随口点评,“把自己的家搞成大型捕蝇草,进来寻宝的,怕是都成了它们的养料。”
两人穿过漫长的主道,越往深处,那股属于归墟的意志便越发清晰。终于,在龙宫最核心的主殿前,他们停下了脚步。大殿内,所有的陈设早已腐朽,只有中央一座黑曜石打造的祭坛,还保持着完整。
祭坛周围,盘坐着七道身影。
他们身穿早已褪色的天眠教黑袍,身形枯槁,皮包骨头,宛如七具风干了千年的僵尸。若非他们身上还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生机,以及那股熟悉的归墟气息,任谁都会以为这只是七具干尸。他们似乎是这座龙宫最后的守护者,以一种秘法陷入了假死沉睡,直到被外界的剧变惊醒。
在陈长青两人出现的瞬间,七具“干尸”的眼皮,同时颤动了一下,然后猛地睁开!那不是活人的眼睛。眼眶里没有瞳孔,只有两团幽深、旋转的黑色旋涡,充满了死寂与疯狂。
“亵渎者……”
“为了……永恒的……安眠……”
沙哑、干涩,仿佛声带已经粘连在一起的声音,从他们喉咙里挤出。他们没有攻击,甚至没有站起来。在看到陈长青的那一刻,七位祭司的脸上,同时露出一种诡异而狂热的笑容。他们伸出干枯如鸡爪的双手,以一种玄奥而统一的轨迹,在胸前结印。
“以我残躯,为薪柴。”
“以我残魂,为祭品。”
“唤醒……伟大的……归墟之裔!”
随着他们狂热的吟唱,七人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虚幻。他们正在献祭自己的一切,将最后的生命力与神魂,化作一道道黑色的能量流,尽数灌入中央的祭坛!
嗡——!
黑曜石祭坛剧烈震动起来,其上铭刻的无数符文逐一亮起,一股远比七位祭司加起来更恐怖、更邪恶的气息,开始在祭坛之上苏醒!
他们要唤醒某个极其可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