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宿舍里的空气还残留着之前争执的余温。
几张拼凑的课桌擦得干干净净，上面放着姐妹们喝剩的半杯温水，水汽袅袅升起，却驱不散赛沫岚眉宇间的郁结。
赛沫岚坐在桌沿，宝蓝色旗袍的裙摆垂落在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的木纹。
贝母盘扣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黯淡的光，嘴角还残留着未擦净的血痕。
“小荣，你说我真的错了吗？”
赛沫岚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茫然，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小荣。
“我知道杨景元罪大恶极，杀了小蕊（虽然后来是假的，但当时的痛苦是真的），还背叛了小薇，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可我始终觉得，我们不能亲自杀了她，还是得交给避难所的执法机关来审判，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这才是规矩，不是吗？”
小荣坐在她对面的木凳上，军绿色棉袄的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看着赛沫岚眼底的挣扎，轻轻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通透：“其实这个事情，你们双方都没有错。”
他顿了顿，组织着语言：“矛盾的根源，在于你们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小妍她是站在受害者的角度，看着自己的亲姐姐被残忍分尸（当时以为是真的），看着小薇被背叛，心里的恨和痛压不住。”
“她觉得杨景元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不杀她不足以平息心头之恨，也不足以告慰那些被她伤害的人。”
“这一点，我能理解。”
小荣抬手，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屠杀了你所有朋友、伤害了你至亲的凶手，你会怎么想？”
“你会不会也想亲手将他碎尸万段，让他付出最惨痛的代价？没有人是圣母，面对这样的恶行，很难做到无动于衷。”
他看着赛沫岚的眼睛，继续说道：“难道要等到他对你动手、要杀你的时候，你才还手吗？”
“小妍她只是没忍住，提前替自己、替姐妹们讨回了公道而已。”
“她的愤怒，是人类最本能的情绪，是对亲人的守护，对正义的渴求，这没什么可指责的。”
赛沫岚沉默着，指尖的力道渐渐加重，桌角的木纹被摩挲得发亮。
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嗯，小荣，你说的有道理，我也明白你的意思。”
赛沫岚顿了顿，似乎在梳理自己的思绪，“你的意思是，面对正在行凶的恶人，我们可以出手阻止，甚至反击。”
“但我觉得，当他已经失去反抗能力、恶行已经结束的时候，就应该交给人类的执法机关来解决。”
“让他接受公正的审判，而不是我们私自处置，对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小荣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赞许，“你是站在奥特曼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的。”
“奥特曼守护地球，守护人类，尊重人类的规则，不轻易插手人类的内部审判，这是奥特精神的核心。”
“但你别忘了，你们归根到底也是人啊。”
他语气放缓，带着几分温柔。
“你们有人类的感情，有喜怒哀乐，有亲人和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