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孔德明问得小心翼翼，字字千钧。
他心中早已有所猜测，但他现在需要从自己孙儿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孔宣闻言，心中亦是轻轻一叹。
当毁灭之神毫不避讳地点破他“异界之人”的身份时，他便知道，这件事注定无法再对至亲之人隐瞒。
果然，此刻爷爷还是问了出来。
耳畔狂风呼啸，吹得衣袍猎猎作响，孔宣却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并非犹豫，而是在思索该如何来解释。
并未让孔德明等待太久，孔宣缓缓开口，穿透风噪：“爷爷，有一个词，您应当未曾听闻过，叫做‘轮回’。”
“轮回？”
孔德明在心中默念着这两个陌生的字眼，眉头微蹙，他的确从未在任何典籍或传说中听过这个概念。
孔宣继续解释道：“通常认为，人死如灯灭，魂魄消散于天地。”
“但在某些更为玄奥的法则之下，生灵死亡之后，其魂魄未必会彻底湮灭，而是有机会进入一个名为‘轮回’的宏大循环之中。
“轮回之力会洗去其前尘往世的记忆，然后令其魂魄重新投入新生，再世为人……”
随后，孔宣尽量用孔德明能够理解的语言，耐心地为他解释了何为“六道轮回”。
孔德明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所谓的“轮回”之说，完全颠覆了他过往基于魂力、武魂、物质世界的认知体系。
他努力消化着这庞大的信息量，眉头紧锁，下意识地问道：“按照这个说法……那魂兽死后，其灵魂是否也有可能转生为人？”
孔宣却摇了摇头：“爷爷，这轮回之道，并非是我们脚下这片斗罗大陆上存在的天地法则。”
此言一出，孔德明猛地记起自己最初的问题核心乃是“何为异界之人”！
“这么说来……”他神色复杂地再次瞥向身旁的孙儿：“你，便是来自那片拥有着这套‘轮回’法则的异界？”
不得不说，孔德明这等站在魂导科技巅峰的巨擘，其逻辑推理和理解能力远超常人。
孔宣原本还准备了许多铺垫和解释，此刻看来已是多余。
他心中微松，随即坦然应道：“算是吧，按照那方世界的规则，我本该在自己的世界里完成转生。”
“但不知为何，在我身死之后，竟然重生在了这斗罗大陆之上。”
“并且，我前世的记忆，也并未被清洗消除。”
孔宣的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这并非完全伪装。
他确实不清楚自己穿越的真相，但此刻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孔德明忍不住感慨一声，却又混杂着难以言喻的复杂：“难怪……难怪你自幼便那般聪慧早熟，行事老练果决，完全不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说完，他语气微微一顿，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坦诚地说出了此刻最真实的感受：“只是宣儿，现在……老夫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看待于你了。”
这番话，他说得有些艰难，显露出内心深处的挣扎与无措。
对于爷爷这般反应，孔宣完全能够理解。
任谁得知自己倾注了全部关爱的至亲，内里竟藏着另一个遥远世界的灵魂，恐怕都难以立刻坦然接受。
孔宣并未急于辩解，他沉吟片刻，语气平和而真诚地说道：“爷爷，我虽然承载着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与认知，但这层身份，与我在斗罗大陆是孔家人、是您血脉相连的孙儿，并无冲突。”
他微微加重了语气，又说道：“这十几年来，我们祖孙之间的点滴相处，您对我的悉心教导、关怀备至，我对您的敬爱依赖、孺慕之情，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深刻烙印在彼此生命中的。”
“这份跨越了血缘、源自日夜相伴的深厚感情，我相信……您是能够真切体会得到的。”
孔德明听着孙儿这番恳切的话语，再次陷入了沉默。
但这一次的沉默，并非纠结与挣扎，而是回忆与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