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尖沿着绸缎边缘游走，裁下的布头飘落时竟自动蜷成一朵玉兰花苞。
林秀秀弯腰去捡，布花却在触地的瞬间“唰“地舒展开来，露出内里藏青的衬底。
她突然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老话。
真正的好料子，是会喘气的。
这料子只有在李师傅的巧手之下，才能富有如此生命。
李师傅拿着剪刀的手在灵巧地翻转着，那整块的布料被他裁成了一片片的形状。
林秀秀也懂点裁剪知识，她只看了个大概，就觉得李师傅的手艺真是太精妙了。
他根本不用量不用算，只凭手中一把剪刀就裁了出来，真不愧是大师级的人物。
她愈发觉得自己和海川哥能顺利请他出山是太正确的选择了。
一旁的陆海川也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
他虽然不太懂裁剪，但是他也能看懂李师傅这非比寻常的架势。
李师傅忽然停住手腕悬在半空。
林秀秀和陆海川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下一秒。
只见他两指捏着裁片边缘缓缓提起，原本平面的绸缎竟像被春风唤醒的柳条，顺着重力垂落成自然的波浪。
剪刀尖在布面三寸之上虚划两下。
孔雀蓝的缎子忽然涌起细密褶皱，自行聚成十二道月牙似的弧线。
李师傅布满老茧的拇指按住其中一道褶皱，布料便顺着舒展开来，露出内层若隐若现的银丝暗纹，在白炽灯的照耀下，也能现出一抹奇彩的光芒。
“裁好了！”
李师傅放下剪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李爷爷，快喝杯茶吧？”
林秀秀连忙乖巧地端起旁边的茶壶，给李师傅倒了一杯茶。
“李爷爷，你这裁剪的是旗袍吧？”
林秀秀试探地问。
“秀秀，真是好眼力！我裁的就是旗袍，还是骨相旗袍！“
李师傅抿了口茶，指节叩在案台上震起一片浮光，那孔雀蓝的缎子随着震动泛起涟漪，暗纹里银丝竟似活物般游走起来。
“你们看这银线——“
他忽然抄起案头铜壶往布面一泼，滚水与绸缎相触的刹那腾起袅袅青烟。
陆海川惊得后退半步。
却见水珠在布面上凝而不散，顺着银丝纹路蜿蜒出凤凰尾翎的形状。
林秀秀忍不住凑近了去闻。
果然嗅到了淡淡的檀香，这才发现那些银丝原是掺了沉香屑的捻线。
“三十六个时辰后，这些水痕会凝成冰裂纹。这料子真是稀有呀，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用这么好的料子裁衣服。
也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呀！“
李师傅不由一阵感慨。
陆海川站在一旁抿唇微笑，伯乐终于遇到了千里马，这可是他一力促成的。
“海川，你们从哪找到这么好的料子的？”
“嗨，说来也巧了，我和秀秀去了北郊和市区交界的一个集市，在一个姓孙的大嫂那买来的这些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