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当今大明朝太子之子,圣上亲封的皇太孙。
在旁人眼中,他生于富贵,长于深宫,是天底下最尊贵之人。然而只有他自己清楚,自那日见过四叔后,他才真正明白何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此刻,他正领着七名身着寻常劲装、气息沉凝如山的大汉,快马加鞭向北疾驰,直奔大宁。原本有三十六名天罡卫,但其余二十七人皆被四叔安排了要务,不得擅离。
“驾!”朱瞻基一挥马鞭,坐下宝马长嘶一声,速度更疾。身后的风景飞速倒退,大宁已近在眼前。他心中思绪万千——竟未曾想到,建文逆首朱允炆竟藏身于大宁,而这里正是十一叔宁王朱权的封地。
他曾听父王私下提及,太祖高皇帝在世时,曾于朝堂评价诸子:“燕王善武,宁王善谋。”能与用兵如神的皇爷爷相提并论,足见这位宁王十一叔的不凡。当年皇爷爷登基,宁王是第一个上表称臣、双手奉上兵权的藩王。但皇爷爷考虑到大宁卫是北境御敌重镇,并未收回兵权。因此,宁王是当今大明朝除戍边将帅外,唯一真正手握重兵的实权藩王。至于二叔、三叔,虽掌管部分京营兵马与锦衣卫,却只能算半个实权者。
从前朱瞻基年少,曾私下觉得宁王空有“善谋”之名,实则胆小怯弱、畏惧皇权。但见过四叔后,他才彻底明白:这位十一叔非但不怯弱,反而是个能屈能伸、有大智慧的人。当年他主动奉上兵权,正是算准了皇爷爷不会收,不过是借此表明绝无谋反之心的态度。
如此以谋略著称的老王爷,建文逆贼在他眼皮子底下藏匿多年,他怎会毫无察觉?朱瞻基严重怀疑,宁王早已与建文暗中勾结,图谋惊天大事——若所料不差,恐怕唯有“造反”二字。
正思忖间,前方官道上毫无征兆地出现黑压压一片人影,将八人团团围住。来者不善!朱瞻基心中一惊,面上却强作镇定,冷声喝斥:“什么人?!竟敢拦截当朝太孙车驾!尔等不想活了么?!”
他粗略一数,黑衣人足有数百,个个手持长刀,队列整齐,眼神冷漠坚定,显然是经受过严酷训练的精锐死士,任何一人都有以一敌十之能。如此算来,他们已被数千“兵力”包围,今日之事恐难善了。
话音刚落,数百黑衣人中缓缓走出一人。此人戴着闪烁银光的金属面具,身材魁梧,面具下只露出一双如鹰隼般深邃犀利的眼眸。他身着紧身黑衣,腰佩狭长弯刀,周身散发着强悍气势,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草民见过太孙殿下。”银面人微微躬身行礼。
朱瞻基眉头微皱,沉声问道:“既知本宫身份,尔等意欲何为?又是何人麾下?”
“恕在下无法告知。”银面人声音沙哑,听不出年岁,“我等并无加害殿下之意,只是希望殿下在此屈尊暂住些时日。期间一应衣食住行,乃至绝色美女,我等皆会为殿下奉上。”
朱瞻基的眼神不由得微微眯起。
与此同时,大宁宁王府的书房内,檀香袅袅。宁王朱权端坐于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手捧一卷古籍细读。
“父王!收手吧!朱高煌已经回来了!我们没有机会了!”宁王世子朱盘烒快步闯入书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朱权缓缓放下书卷,抬头看着年近不惑却依旧沉不住气的嫡长子,轻轻叹了口气:“盘烒,连你也不信为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