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腿阔步,仿佛生怕自己忍不住回头,走得又快又急。
许星宁一路小跑,总算勉强追上去。
赶在电梯门合上前,她连忙喊了句:“沈从宴!”
两扇电梯门并未因为她停止运行,眼看合拢得只剩一拳的距离,大抵是电梯里的人无意与她交谈。
她垂下眼,长睫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
倏地,一只大掌挤进缝隙,电梯门卡了一瞬,感应到障碍物后,缓缓向两边打开。
她意外地擡起头。
沈从宴收回手,不动声色地掩去手背上的红痕。
他目光平静,语气不带任何私人感情色彩,问:“有事吗?”
并没有什么事,只是出于身体本能,追了过来。
许星宁抿了抿唇,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绞住衣角,慢吞吞道:“这次谢谢你。”
沈从宴眯起眼:“跟过来,就为了说这个?”
见她点头,他声音冷沉:“要谢就谢自己,是决策层选了你。扫除张国森这种烂人,不过是对我的投资负责。”
他条分缕析,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让她觉得,自己此刻的行为仿佛多此一举。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他说完,擡手准备摁下关门键。
“等等,我也要下楼。”她急忙出声。
沈从宴不置可否,她走了进去。
电梯开始运作,密闭的空间里,许星宁站在最里面的位置,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一直到电梯“叮咚”一声打开,谁都没有再开口。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电梯,沈从宴拿出钥匙摁了下,不远处的宾利车前灯闪了闪。
他没有要道别的意思,径直往座驾走去。
许星宁受不了像这样完全被他视作空气的感觉,她脚步一顿,再次喊道:“沈从宴。”
被叫到名字的人转过身,停车场的灯光设计得亮堂,足够将他一举一动看清楚。
他挑了挑眉,那意思分明是问:还有事儿?
就好像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对他造成了困扰。
许星宁咬了咬唇,原本想解释自己一声不吭离开碧玺湾的原因,顺便道个歉。
可被他这态度一激,话到嘴边变成了:“不管怎么说,录音的事儿多亏你,算我欠你的。”
话一出口,沈从宴眼底那丁点儿疑似期待的东西消失了。
是的,期待,如果她没看错的话。
她尚未弄懂这意味着什么,沈从宴垂下眼睑,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低声道:“我就知道。”
他声音很轻,近似自言自语,许星宁甚至不太确定,他说的就是这几个字。
“什么?”她问。
“你不欠我,就当我为老宅那天的事向你赔罪,”他嗓子有些哑,像是极其艰难地同她撇清关系:“我们两清。”
说完,他没再停留,直到宾利消失在视野里,许星宁才回过神来。
车库阴凉,她抱了抱胳膊,无端觉得有些冷。
她拿出手机,拨通司机的号码:“我在地下停车层,把车开过来吧。”
刚才她从包间追出来时,想着让沈从宴顺道送她一程也行,结果人家压根儿没这意思不说,反倒叫她碰了一鼻子灰。
好在只是让司机在前门待命,没直接把人打发走。
没想到,刚挂电话没两分钟,入口处驶入眼熟的车辆,但并不是司机送她来的那辆商务车。
沈从宴去而复返,把车开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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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驾驶的车窗降下来,他缓缓转头看向她:“上车。”
刚不是还走得挺潇洒,这会儿又是演哪出?总不可能是开出几百米良心发现,专程倒回来接她。
许星宁不愿被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杵在那儿不动:“我司机马上就到了。”
他没跟她废话,直截了当道:“老爷子进急救室了。”
许星宁眨了眨眼:“怎么这么突然……”
她反应过来,麻利地拉开车门坐上去,边低头系安全带边问:“在哪家医院,是怎么回事儿,严重吗?”
“初步判断是脑梗,具体情况要等手术再看。”沈从宴一踩油门,车子轰然驶了出去。
事发突然,应该还没来得及订机票,她拿出手机,问:“现在是去机场吧?我来订票。”
“不用,最近一趟航班要凌晨飞,开车更快。”沈从宴打了把方向盘,显然比她冷静得多。
许星宁“哦”了声,也奇怪地跟着定下心来。
她走得急,好在试戏的事儿落下帷幕,这边也没什么事要忙了。上高速前,她和赵登高以及时雨简单说了下情况,在正式进组前给他们放了个小长假。
安排好这些,才想到沈从宴还什么都没做,她侧过脸,问:“你这边没有工作要处理了吗?”
“没。”
原本她也就随口一问,打破车里的沉闷,没成想他倒好,一个字把天聊死。
许星宁噎了噎,暗自后悔多嘴问了这句,却又不甘心就这么吃瘪,倔强地顶着尴尬接了句:“那你这次工作效率还挺高。”
以她对他的了解,值得他出差跑一趟的生意,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搞定。
沈从宴语气淡淡:“不是来工作。”
许星宁心里咯噔一下,细细品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