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多灵突然笑了,他将长命钱抛向奇点,三十枚铜钱在执念核周围旋转,发出温润的光:“爹娘常说,人活辈子,不是看活了多久,是看心里装了多少人。法则也样,不是永恒才珍贵,是它存在时,守护过多少生灵。”
混沌界域突然逆向运转,不再对抗执念核,反而温柔地包裹住它。黑白气流中,云启的灵米香、虚空精灵的笑声、四极圣王的战吼、玄黄圣皇的叹息……所有“记得”的温暖,都化作了化解执念的钥匙。
执念核开始松动,黑色的外壳层层剥落,露出里面璀璨的光——那是旧道境修士最初的守护之心,纯粹得像孩童的眼睛。太初道君的虚影在光中变得清晰,他对着陈多灵三人深深鞠躬:“多谢你们……让我们明白,消亡不是终点,被记住的,永远活着。”
道墟的灰色雾气渐渐散去,露出底下片肥沃的“法则土壤”。那些消亡的法则纹路在土壤中发芽,长成株株奇异的植物:有的开着时间法则的钟形花,有的结着记忆法则的星状果,记道圣王化作的残壁,竟长成了棵开满星砂花的树。
太初道君的虚影与其他旧道境残识化作点点光雨,融入土壤:“这里交给你们了。记住,法则苗圃需要‘记忆’浇灌,偶尔回来看看,给新生的法则讲讲它们前辈的故事。”
归墟号驶离道墟时,陈多灵回头望了眼。法则苗圃上,只由时间法则与记忆法则融合成的小兽正在奔跑,它的模样像极了云启山林里的白狐——那是陈多灵小时候救过的那只,原来连凡俗的记忆,都能在这里生根发芽。
舰桥的霜层早已融化,舱壁上的字迹重新变得清晰。叶璃剑穗上的星砂比之前更亮,苏清鸢的虚空种开得如火如荼,陈多灵的长命钱依旧温温的,像揣着团云启的暖阳。
“接下来去哪?”苏清鸢的藤蔓缠着颗刚从法则苗圃摘的“记忆果”,果实里能看到记道圣王教孩子们认字的画面。
陈多灵的目光落在星图最边缘,那里有片从未被任何法则触及的“鸿蒙之墟”:“幽幽说,那里是万域诞生前的样子,或许藏着‘道境’之上的秘密。但不急,我们先回趟云启。”他笑着晃了晃长命钱,“爷爷肯定想知道,他常说的‘活在记忆里’,原来真的是种道。”
归墟号的引擎发出轻快的轰鸣,舰尾的金色轨迹在虚空中画出个圈,头连着道墟的法则苗圃,头指向云启世界的方向。这趟航行,他们没有征服什么,只是解开了场延续万古的执念,明白了个简单的道理:所有伟大的道,最终都要落到“记得”二字上——记得为何出发,记得曾守护过谁,记得无论走多远,总有人在等你回家。
路过声音星系时,那里的生灵用法则之音奏起了新的乐章,讲的是旧道境与新守护者的故事;经过梦境星域时,水晶宫殿的生灵托虚空精灵送来幅画,画里道墟的法则苗圃上,站着三个熟悉的身影,身边围着群由消亡法则重生的小兽;连混沌之灵都追了上来,它学会了用混沌气模仿云启灵米糕的形状,笨笨地送到舰窗前。
陈多灵看着这切,突然觉得,所谓“道境之上”,或许根本不是什么更高的境界,而是这样被无数记忆、无数牵挂缠绕的瞬间。就像此刻,归墟号里飘着云启的灵米香,窗外是无尽虚空的星光,身边是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伙伴,心里装着无数需要被记住的故事——这本身,就是最圆满的道。
当归墟号再次出现在云启学院上空时,祖父正坐在老槐树下,给孩子们讲“法则坟场”的传说。看到舰体的瞬间,他笑着擦了擦眼睛:“我就知道,你们能找到让法则‘活’过来的办法。”
陈默夫妇提着食盒走上舰桥,里面是刚蒸好的灵米糕,还冒着热气:“清鸢的家人送了新收的灵米,说让你们带些去虚空,给那些新生的法则‘尝尝’。”
叶璃的妹妹抱着只白狐跑过来,狐狸的尾巴上沾着星砂——正是当年陈多灵救的那只白狐的后代:“姐姐,它说想去看看你说的法则苗圃!”
舰桥里顿时热闹起来,灵米糕的香气混着星砂的味道,孩子们的笑声撞在舱壁上,又弹回来,像首温暖的歌。
陈多灵靠在舷窗边,看着老槐树下追逐嬉闹的孩子,看着灵田里忙碌的父母,看着叶璃和苏清鸢笑着分发灵米糕,突然想起太初道君的话:“被记住的,永远活着。”
或许有天,他和叶璃、苏清鸢也会像旧道境那样,化作虚空的部分,但只要归墟号还在航行,只要云启的灵米还在生长,只要还有人记得他们守护过的法则、讲过的故事,他们就永远活着,活在每缕星光里,每粒灵米中,每段被小心珍藏的记忆里。
无尽虚空依旧在延伸,道境之上的秘密或许永远解不开,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他们正带着满船的记忆与牵挂,继续这场有去有回的航行。就像归墟号的名字样——“归墟”,既是远方的终点,也是故土的起点。
夜色渐深,归墟号的灯光与云启的万家灯火连成片。陈多灵拿起块灵米糕,咬下口,甜意漫过舌尖时,他仿佛看到法则苗圃里的记忆果又熟了颗,里面映着此刻的舰桥,映着所有笑着的脸。
这场航行,还远未结束。但只要心里装着“记得”,每步都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