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纳斯塔西娅不知道在那个傍晚,布莱克家的两兄弟在阳台谈了些什么,但结果是她喜闻乐见的。
雷古勒斯暂时在他们家住了下来。
阿纳斯塔西娅曾问过他,换进去的假挂坠盒有没有写什么。她甚至和他分享了几个假设,以期获得正确答案。
但雷古勒斯笑着看了她一眼,只是不语。
邓布利多也来和他谈过一次,询问他是否有意向加入凤凰社,雷古勒斯犹豫了很久,没有同意。这倒在他们意料之内。
他时不时会自己出去,或许是邓布利多交代了他什么任务。但更多时候,他会一个人在沙滩上漫步。
“这是你们婚礼的花墙。”他曾指着那鲜妍如初的花墙问道。
在那小小的,突然的婚礼上,他们没有请任何一个小天狼星那边的家人——唯一资助他的舅舅已经去世了。
阿纳斯塔西娅有些歉意地想开口,却被他打断。
“真美——小天狼星一定有经常来维护它。”雷古勒斯笑道。
阿纳斯塔西娅一愣,见他释然,便知道那些歉意不用再提。她也笑起来,“是啊,你还不了解他吗?”
雷古勒斯当然了解小天狼星。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对哥哥的了解可比小天狼星对这个弟弟的了解多得多。
他是这样一个柔软的,深爱自己家人的男孩。
雷古勒斯固然有些心理上的问题——这是毫无疑问的。多年的信仰崩塌,他甚至走上了对抗曾经信仰的道路。选择死亡的他,甚至受到自己手染无辜者鲜血的良知的谴责。但阿纳斯塔西娅相信他是个足够勇敢,足够坚强的青年,能够处理好这一切变化。
最令她担心的是……
最令她担心的其实是布莱克夫人。
克利切说布莱克夫人因为痛失爱子,整日以泪洗面,精神上受了很大打击。
可雷古勒斯怎么能在母亲面前出现呢?他应该是个死去的人了。不然对他母亲,对身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
阿纳斯塔西娅不知道雷古勒斯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但她很快也没有心思去管了。
因为有一件更大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什么预言?”阿纳斯塔西娅猛地坐直了身体,小哈利懵懂地看着几个大人,室内气氛紧张,连小小的他似乎都有所感觉,在母亲怀里咿咿呀呀地挣扎起来。
“——就是因为特里劳妮预言了一个会击败伏地魔地人出生在七月末——他就盯上你们了?”莱姆斯勉力冷静接话。
“还有一句‘出生在一个曾三次击败黑魔头的家庭’,这可没几个人能做到,对吧莉莉?我们可是三次死里逃生。”詹姆忍了忍,还是加上了这句话。他似乎觉得这是个荣誉,不能被拉下,但他刚说完,就被小天狼星狠狠一个肘击了。
莉莉也缺少心情回应他。
“我听过西比尔·特里劳妮,他们都说她是个疯疯癫癫的人,从来没有真正预言出过什么,”阿纳斯塔西娅回忆了一下,“伏地魔怎么会相信她的预言?”
“特里劳妮是卡珊德拉的后代,虽然预言能力已经被严重削弱了。好吧重点不在这里——重点在于不管她的预言是真是假,伏地魔已经相信了。”莉莉望着她,眼里盈着浅浅的哀愁——那并不是恐惧,只是哀愁。
为未知的未来,为孩子的命运,为这漫长黑暗。
“邓布利多通知我们要有所打算了——你们懂的,藏起来什么的。”
莉莉说完,抿了抿唇,她俯下身子贴了贴哈利的脸蛋,他什么都不知道,还傻乎乎地笑了开来。
那双碧绿的杏眼,和他母亲简直一模一样。
“……是斯内普偷听到的?”小天狼星冷冷问道,像是下一秒就要找他去决斗。
本该和他一起愤怒的詹姆却摆了摆手,似乎过往和他那么多年的仇怨对抗从来没有被他放在心上过,显得异常潇洒,“不是他也会有别人的。”
彼得在沙发上已经坐立不安了好一会儿了——像屁股生了好几个痔疮一样,好不容易才说了今天第一句话,“那伏地魔打算怎么办,他是不是……”话还没说完,就被看着他心下更加烦躁的小天狼星接过了。
“他会把我们一个个捉住,包括你,彼得,折磨我们,问出詹姆和莉莉的下落。”
“怕了吗,彼得?”
这一刻的小天狼星几乎显得有些冷酷,阿纳斯塔西娅很久没有看见这个神情在他脸庞上出现了。
彼得的脸颊抽搐了一下,一双小眼睛转了转,“怎么会怕,我可是劫道者啊。”
这句话莫名地让小天狼星缓和了一下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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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和莉莉决定暂时躲在家里——好吧,这当然不是他们的决定,尤其是对于詹姆来说,让他窝在家里和杀了他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一直是一只领头的,无所畏惧的雄狮,如今却像金丝雀一样要被同伴保护起来。
但凤凰社众人都很坚定。
邓布利多在他们戈德里克山谷的房子上施加了许多极其强大的保护咒,或许连伏地魔亲自到场都不能发现什么,更不用提那些食死徒们了。
他们恐怕把鼻子贴到窗户上,都看不见什么东西。
“但这不能一劳永逸,”邓不利多说道,“再强大的咒语,它的力量都会随着时间而削弱。我当然可以不间断地重复巩固它,但本质上它还是会不断地被削弱。”
“到那个时候,食死徒们或许依然找不到你们……但是他们已经能感觉到这里有魔力的异常了。”
“所以,这个方法也只能是拖延时间对吗?”莉莉问道。
邓布利多深深地看了这对格来芬多夫妻一眼,“是的。”
大家面面相觑,都沉默下来。
“能拖一天是一天,离我们打败伏地魔的时间就近一天。”莱姆斯努力活跃气氛。
“但我们怎么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难道我们就一直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家里吗?”詹姆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他刚说完,就察觉到自己的不理智。连着几天,他都感觉自己难以平静,特别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