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结婚吧。”
在某一天,小天狼星突然听到阿纳斯塔西娅这样说。他愣了很久,像是不知道先该做何反应,好不容易有所动作,他居然先去看了看日历。
“不是愚人节,也不是我生日。”他喃喃。黑色微长的发落在他额前,在他眼睫前落下浅浅的阴影,显得他可爱又可怜。
阿纳斯塔西娅又好笑又生气,“怎么,你以为我在逗你?”初春了,她穿着那件白色的丝绸吊带睡裙,吊带甚至微微落了下去,坠在她柔嫩的肩头,像雪白的花瓣上一滴留恋的强撑着不愿下落的水滴。
“当然不是,”小天狼星还是愣愣的模样,“我只是以为——”
“你以为我还不想结婚,对吗?”阿纳斯塔西娅钻进他怀里,搂住他劲瘦的腰,擡头望着他。她模样这样娇俏美丽,金发略微弯曲,静静落在她白得像雪的肌肤上,她的唇又是这样诱人的淡红色,还故意凑上来,像是生怕他的心还不够乱似的。
小天狼星捧住她的脸蛋,低下头去轻轻蹭她的鼻尖。从她身上传来轻柔的香味,他们的味道、鼻息也是交错的,“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阿纳斯塔西娅偏头思考了一会儿。
“可是那个人是你啊。”她说,浅蓝色的眼睛又大又亮,扑闪着望过来,几乎像是丘比特组成千军万马,朝他的心万箭齐发。
但他本来就已经深陷于她了。
小天狼星笑了,他这样英俊,开怀又温柔笑起来的时候,阿纳斯塔西娅都觉得像是有个爪子挠自己的心。他的眼睛里只有她,那双灰色的,总是漫不经心的眼睛燃着爱欲的火焰,只望着她。
但他的笑很快又落了下去。
“你不是因为要让我安心才……”小天狼星有些犹疑,显然还记得之前自己情绪不太稳定的事。
阿纳斯塔西娅直直望着他,“小天狼星,我没有看不起你,你也不要这样看不起我。”
“……对不起。”小天狼星自知刚刚的话有些伤人。他像只大狗一样,弓着腰背,将头埋在她颈边,乱蹭。
“明明应该我先说……”过了一会儿,他又小小声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像是有人温暖地,完全地包裹住自己,于是他变小了,心安理得地缩在这样纯粹的温柔里。所有小小的情绪都可以掏出来讲,去倾诉——而一个人会将它们牢牢接住,认真回应。
在她面前,他无疑是透明的,躯干、大脑、心灵,都像是玻璃一样通透,完全无可隐藏。
阿纳斯塔西娅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这有什么关系?我们的爱是一样的,是对等的。”
小天狼星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没错——反正不管阿纳斯塔西娅说什么,他都觉得是对的。
半响,他又笑起来,阿纳斯塔西娅也跟着笑。
“你还没答应我呢。”阿纳斯塔西娅突然想起来,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直起腰。
“你愿不愿意娶我?”她问。
“我愿意。”小天狼星郑重点头。
没有花,没有布置好的场地,没有单膝下跪,没有钻戒——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爱已至此。
小天狼星低头去吻她。
和深爱的人唇齿交缠是像春风轻轻拂过刚绽开花苞一样轻柔又动人的美事。
像湿润的土地慢慢蒸腾水汽,像流动的溪水沿着岩石的纹理摩挲流淌,他们交缠着对方,用手臂,用掌心,用贴近的身躯,用不愿离开的唇齿。微微的痒,和极致的沉溺,没有人愿意先分开,于是这一刻,一秒也像是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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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决定结婚得很突然,两人也不想举办很大的婚礼,便只邀请了两边的家人和朋友。朋友们都吓了一跳,今天通知,后天就婚礼,这不能不说不仓促。
但这个决定放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又意外地让人可以理解。
婚礼就是在沙滩旁举行的,甚至没有舞台,只有几张椅子,因为小天狼星和阿纳斯塔西娅只想要一个简简单单的仪式——尽管如此,阿纳斯塔西娅的朋友们还是尽力将这片场地装扮的美轮美奂。
詹姆和莱姆斯堆了个沙墙,用气球加以装饰,莉莉走过去看了看,很嫌弃地摇摇头。她轻轻挥了挥魔杖,就有藤蔓从沙墙里蔓延生长出来,迅速开出或粉或蓝的鲜花,沙墙霎时间变成了一堵花墙。
露丝和苏珊找了许多贝壳,放在沙子上框出了一个舞台的形状,夏琳从花园里挑出开得最美的矢车菊,和满天星,几朵百合一起包扎成了花束。
太阳逐渐下落。
法里亚在场地里走来走去,显得有些焦虑,拉尔夫好笑地拉住他,示意他来帮忙。
拉尔夫念了一句什么,就有莹莹的微光从魔杖里飞出来,落在花墙上,沙子里,椅子旁,法里亚也学着他照做,不过他有自己的想法——他的光都是浮在半空中的,像一只只萤火虫散发着柔和微光。
保丽娜和拉娜则一直忙于装扮阿纳斯塔西娅——说实话,拉娜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她给阿纳斯塔西娅设计的婚纱是最简单的绸质吊带款式,雪白的绸缎,说不清它和肌肤究竟哪个更莹润洁白,紧紧贴合着阿纳斯塔西娅优雅的身段。
婚纱没能遮住阿纳斯塔西娅手臂上的疤痕,她也拒绝用粉盖住她。
“这可是我的勋章。”她这样说。
拉娜又给阿纳斯塔西娅整理头发,为她戴上简单的花环。两人围着阿纳斯塔西娅转了好几圈,实在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美丽,已经没有提升的空间了才作罢。
夏琳走进来,将捧花递给她。阿纳斯塔西娅拥抱了一下她,又转过身去拥抱保丽娜和拉娜。
她见拉娜突然落泪,温柔笑起来,“你怎么哭了拉娜?”
“我不知道。”拉娜抽抽嗒嗒地说。
多年前,这个让她一眼就喜欢上,决定要做朋友的女孩,穿上了她设计的婚纱,步向自己的幸福——她只是太高兴了。拉娜想。
阿纳斯塔西娅便轻轻替她擦掉眼泪,又和她久久拥抱。
等婚礼开始,太阳离落入海面只有大概远处一座山峰的距离了。
亲友们坐在椅子上,等着新郎和新娘的出现。
他们各自站在花墙的两端,小天狼星望过去,隔着白色的头纱,影影绰绰,他看不清阿纳斯塔西娅的面容,但他看得见她娇柔的身段,和手上的捧花。她穿着洁白的婚纱,即将成为他的妻子。
胸口薄薄的衣服也像是要烧起来——他的心脏——那个懦弱的器官在颤颤巍巍地跳动,这样灼热,这样蛮横,让他几乎觉得有些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