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纳斯塔西娅迟了两天才回校,她住在圣芒戈期间,小天狼星每天来回詹姆家和圣芒戈陪着她——法里亚一开始看见他还觉得没什么,到后来简直烦他烦得不得了。
“干脆把床头柜变成床给你睡好了。”他凉凉说道。
“我倒是想,”小天狼星丝毫不输,“而且难不成拉尔夫不希望你睡在旁边陪他?”
站在一旁被牵连的青年立刻红了脸。他的伤虽多,但都是皮肉伤,坚持上药两三天就没什么大碍了。
他暗中瞪了法里亚一眼,不满他们斗争波及无辜。
法里亚张了张嘴,又闭上,又张嘴道,“这怎么一样?”
“这怎么不一样?”小天狼星吧唧亲了坐在床上的女孩一口,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法里亚气了个仰倒——阿纳斯塔西娅和拉尔夫就笑嘻嘻的看着。这样吃瘪的法里亚可难得一见。
里维拉夫人比阿纳斯塔西娅早了两天出院,每天带好吃的来给宝贝女儿。
“新房子很好看,”她对女儿说,“只是少了一片花园。”
没错,他们被迫换了房子,更隐秘,更安全。一说到这个话题阿纳斯塔西娅就低落,但她也明白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迪兰收拾了好几天东西,”芙拉撇了撇嘴,“男人。”
阿纳斯塔西娅被里维拉夫人略带嫌弃的表情逗笑了。
一回校,阿纳斯塔西娅就被朋友们包围了——魔法界这样小,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甚至登上了预言家日报。但因为没有人死亡不够劲爆的缘故,只占据了很小一个板块。
尽管如此,那几天还是有许多猫头鹰飞到圣芒戈来,或者飞去詹姆家里,询问她的消息。
不在魔法界的莉莉更是一天送了好几次信,她的猫头鹰累得够呛。
“詹姆说要把这几封信收藏起来,”小天狼星一边给阿纳斯塔西娅的面包上抹黄油,一边说道,“‘这是莉莉第一次给我寄信!’”他惟妙惟肖地模仿着。
他们正坐在格来芬多的长桌旁,莉莉旁边就是詹姆。
他们俩的脸红得很同时,也很迅速。两人的视线下意识在空中相撞了一下,又彼此迅速移开,像是彼此目光碰撞出了什么刺目的电光火花。莉莉垂眸看着盘子里的面包不说话,詹姆则在移开目光后龇牙咧嘴了一下,作势要打小天狼星,“说什么呢!”
但他的眉毛却挑了挑——显然心底里觉得兄弟做得不错。
看他的视线一下一下瞥向旁边的红发女巫,几个人纷纷忍笑。
几位教授也明里暗里表达了对她的关心。拿麦格教授举例,她私下里见到阿纳斯塔西娅,甚至表示她可以少写两英寸的论文。
“那不就是少些几个字吗?”小天狼星小小声说道,被阿纳斯塔西娅瞪了一眼,又笑嘻嘻地凑上来亲了她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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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里亚来信说新家已经完全能够入住了。
“我本来想在你房间种一些矢车菊,但是它们看起来恹恹的,不知道是气候还是土壤的问题……拉尔夫说是因为不是你种的,平时不见他对我说话这么好听……”写着写着话题似乎就偏了,阿纳斯塔西娅看得直笑。
“照片什么的都还在……你放心,现在爸爸妈妈很安全,你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我们永远爱你。”
阿纳斯塔西娅读完,轻轻摩挲了一下羊皮纸上法里亚飘逸的字迹,将羊皮纸折起来放好。
她决定不再频频回顾,在那个被毁了一半的房子里发生的所有一切……总要往前看的,只要大家都还在,只要家人还在,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话是这样说,但想到那片矢车菊,阿纳斯塔西娅还是心中沉沉。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不再去想,转而拿出羽毛笔和羊皮纸研究起新的治疗魔咒来。
回校一周后,阿纳斯塔西娅收到了一个小纸条,是邓布利多,他想见她。
阿纳斯塔西娅隐隐约约猜到他们将发生什么样的对话。
刚走到门前,大门就自己打开了,邓不利多背对着她,闻声转过身来,朝她扬了扬手中的比比多味豆袋子。他嘴里嚼着什么,突然皱紧了脸,“哦,我发誓这个是牛肺味的。”
阿纳斯塔西娅笑了。
邓不利多将袋子放下,朝她微微伸了伸手。
阿纳斯塔西娅走上去,轻轻抱住了他。她感觉到老人雪白的发拂过自己的脸颊,奇异地让人安心。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阿纳斯塔西娅。但是你们没有事,真是太好了。”他拍了拍女孩的后背。阿纳斯塔西娅听见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擡头,看见月牙形状的眼镜后面是一双蓝得不可思议,也深得不可思议的眼睛。
阿纳斯塔西娅坐在了桌子对面的椅子上,福克斯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们,这会儿才飞过来,轻轻啄了一下女孩。
它红得像火,是自然和生命无与伦比的造物。
邓不利多也在他的椅子上坐下,他推了推面前一个碟子,示意阿纳斯塔西娅可以随意食用桌上的零食,可惜她对这些小零食并不太感兴趣。
老人刚才那瞬间的流露,似乎又重新深不见底。
他经历过多少破碎的家庭?这个念头突然蹦进了阿纳斯塔西娅的脑海里。
在邓布利多这漫长的一生里,他送了多少年轻的斗士离去,目睹了多少的分离和死亡,见过多少心碎与神伤。
又和多少人分道扬镳?
似乎没有一个人完完全全知道,除了他自己。
“阿纳斯塔西娅,我很抱歉,”他声音低低的,目光专注,望着面前的女孩,“我很抱歉。”
“不,”阿纳斯塔西娅摇了摇头,“别这么说,教授……”
“我们从来没有后悔过,法里亚是,我父母是——我也是,”她唇角抿起一个轻微的笑意,“我爸爸非常自豪,因为他觉得自己击中了两个食死徒。”
“实际上——有一个是妈妈击中的。”阿纳斯塔西娅俏皮地眨了眨一只眼睛。
邓布利多笑起来,白胡子一抖一抖的,“像是迪兰会做出来的事,我们常说法里亚像他,而你更像芙拉。”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西娅……”
“教授……”
他们又同时出声。邓布利多绅士地擡了擡手,那只手布满皱纹,无人知道它
“我想加入凤凰社,在毕业之后。”阿纳斯塔西娅没有推辞,她开口,轻柔却坚定。美丽的女孩表情是这样云淡风轻,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而不是决定加入当今和黑魔王对抗的,最危险的组织。
邓布利多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惊讶之意,反倒有些果然如此的意味。有什么在他锐利却又温和的蓝眼睛里转了转,“啊……我早该想到的,西娅,我早该想到的。”
“早在你二年级时,我遇见你。”
阿纳斯塔西娅倒睁大了眼睛,“二年级?是在那个天台上?”
邓布利多笑了,回忆往事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需要时间的事情,“我早就说过,福克斯可不轻易亲近什么人。”
“我和她都知道,你有一颗金子般的心,西娅。”
阿纳斯塔西娅低头,美丽的凤凰还停在她身边,水润的豆豆眼见她望过来,轻轻地冲她叫了几声。虽然阿纳斯塔西娅心里知道福克斯并不是全部原因——但是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做出了决定,并收到了回复。
这并不容易,但她不会后悔,她想。踏上这条路,跟随法里亚——跟随她自己的心。她从不孤单。
“法里亚估计要暴跳如雷了。”老人耸了耸肩,显得有些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