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文开的是免提,希文能听到电话对面韩期的声音。
结果显而易见,他不想再听,当着周亦文的面走远了。
“你干嘛不说话?”韩期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小委屈,光是听一听就能想象到她撅着嘴埋怨的模样。
周亦文眉眼柔和了起来,“我在想,要和你坦白一件事,我和希文早就认识了。”
这件事韩期没有想过,但或许是因为知道周亦文时常去法国看她,又或是因为希文说过的一些奇怪的话,韩期对此的接受度很高,还发现很多疑惑都得到了解答。
原来周亦文早就知道希文的心思,所以在酒吧里才会那么不安。原来希文早就见过周亦文,所以才会说周亦文无能又自卑。
韩期有一下没一下地拉扯着被子,问:“你怎么突然愿意和我说了?”
“想开了。”
的确是想开了,过去难以启齿的事情,他也可以大胆说出口,“我第一次去巴黎找你时,就看到了你和希文并肩站在一起。”
韩期瞬间就想到了一些狗血的戏码,“你可不要告诉我,你误会了我。”
“当时,确实是误会了,再加上那时候我太自卑,我选择了放弃。不过回国后我就想明白了,是我误会了你。”
当狗血剧情照进现实,韩期只觉得气愤。
她气呼呼地指责周亦文:“你居然误会我,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吗?”
“是啊,你当然不是,我也不能接受,我居然会误会你,不相信你,所以我更没有勇气再出现在你面前了。”周亦文说。
这才是他消失的全部原因。
韩期捏着手机,终于想清了所有。
“算了,那时候情况特殊,你只有这一次误会了我,我原谅你。”她轻叹一声,说:“我只希望以后不要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你要相信我,我也会相信你。”
“好。”
今年春节的日子很好,大年初一刚好卡在二月十四日,情人节这一天。
韩期归心似箭,二月十二日就赶回了江城。
又有大半年没见了,孟秋兰女士与韩诚先生对她都非常纵容,任由她在家里宛如咸鱼一样躺了大半天,然后宣布了一个震惊全家的消息。
晚上七点,孟秋兰女士洗好了碗,和韩诚一起在一楼客厅磕着瓜子看电视。
韩期在他们身后走了两圈,干咳了一声,说:“爸妈,明天我喜欢的人会来。”
嗑瓜子的动作骤然停下,孟秋兰和韩诚就像木头人一样动都没动一下,客厅里只剩下电视机的声音,四周是谜一样的寂静。
韩期尴尬地吞了一下口水,抠着手,又说了一遍,“明天我喜欢的人会来。”
缓冲的时间够了,孟秋兰一把扔掉瓜子,“你哥知道吗?”
“你是指知道我有喜欢的人,还是指知道我喜欢的人明天会来?”韩期挪到沙发后面,小心翼翼地问。
“都指。”韩诚也扔掉了瓜子。
电视被按了暂停,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韩期。
韩期莫名心虚,摸了摸鼻子,“他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但是不知道他明天会来……”
她不敢告诉韩望,虽然明天让韩望在家里看到周亦文的话,给他的刺激会更大。
而韩望知道这个人的存在,显然能让家长安心许多。
孟秋兰接着问:“他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做什么工作,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在一起多久了,他父母又是做什么工作的。”
这一连串问题,好像在查户口。
但是要带人见家长,那就不可能跨过这个环节。
“他叫周亦文,就是高中和我坐同桌的那个周亦文。他现在是一名导演,我回国之后和他重新联系上了,还没有在一起,不过我,很快就会和他在一起的。”
韩期不想暴露她和周亦文高中时期的感情问题,半真半假地说,回答到最后一个问题时,她犹豫了一下,“他父母,七年前出车祸双双离世了。”
出乎意料的人,和出乎意料的家庭状况。
高中时期的周亦文风头无两,现在都还挂在一中优秀毕业生的墙上,没有家长不知道他。因为韩期和他做了两年多的同桌,孟秋兰和韩诚更是对他记忆犹新。
在他们的印象里,周亦文还是一名长相出众,成绩优秀,谦卑有礼的好学生。
如果是他,应该没有家长会不满意这个未来女婿。
孟秋兰也很满意,“原来是他,也好,做导演的话,你们也有共同语言。不过……哎,也是个可怜孩子。”
“好什么好,还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呢。”韩诚不悦,转身就上了楼。
“爸?”韩期下意识跟着走了两步,又转头问孟秋兰,“爸他……”
“别管他,周亦文明天什么时候来?”孟秋兰满不在乎地转过头。
韩期看聊天记录确认了一下航班,“噢,明天下午一点二十到机场。”
“我们一起去接他。”
不知道孟秋兰是怎么和韩诚说的,前一天还那么不爽,第二天还是臭着脸开车一起开车去机场接人了。
有他在,这气氛别提多诡异了。
韩期憋不住,问:“爸,你到底怎么了?”
韩诚没吭声,孟秋兰瞅他一眼,“养了二十几年的白菜被拱了,急了。”
“反应至于这么大吗?”韩期瞪圆了眼睛,小声反抗:“周导也不是猪啊……”
“是不是猪你说了不算,得我们看了才行。”韩诚冷不丁来了一句,一股子火气都快在他头顶上燃烧起来了。
孟秋兰瞥他一眼,“啧,就你火气大。周亦文高中就长得好,总不能长残了吧?说什么也不会是猪。”
“长相能当饭吃吗?重要的是品性,品性!”
别人的长相能不能当饭吃,韩期不知道。但周亦文的长相如果当饭吃,她肯定吃得特别饱。她不敢在韩诚面前说这话,老实闭着嘴听孟秋兰和韩诚打嘴仗,到机场接到了人才松了口气。
周亦文没带什么行李,倒是提了两盒礼品,“叔叔阿姨好,我是周亦文,这是我的一些心意。”
他一上来就朝孟秋兰和韩诚鞠了一躬,把礼盒举起来,“这是美容仪,给阿姨您的。”又把另一个褐色的礼品袋举起来给韩诚看:“这是给叔叔您带的酒,听小期说您喜欢喝红酒。”
“小周你破费了啊。”孟秋兰上下打量了一下周亦文的脸和穿衣打扮,笑得跟朵花似的。
“没有,就是一点小心意。”周亦文礼貌地笑了笑。
见面礼数周到,没什么可挑剔的。
韩诚偃旗息鼓,开了后备箱让周亦文把东西放进去,然后一声不吭地坐上了驾驶座。
悲伤萦绕在他周围,孟秋兰忍俊不禁,“先上车,回家吧。”
周亦文和韩期都坐在后座,一坐上去,韩期悄悄给周亦文比了一个大拇指。
伸出去的大拇指被温热的大手握住,可能是因为孟秋兰和韩诚就在前面,简单的牵手也让韩期感觉到了害羞,满脸通红,还要掩饰性地说是车上的空调太热太闷了。
韩诚将发泄不出去的怨气都撒在了油门上,一路驰骋回了家。
韩望和舒乔也已经到了家,听到动静就来了门口。
见了周亦文,韩望还是没什么好脸色,情绪淡淡,朝他点了个头,“你来了。”
“望哥。”
“你不是说你哥不知道小周要来吗?”孟秋兰换了鞋子,问韩期。
韩期从鞋柜里找到一双新的男士棉拖递给周亦文,“乔乔姐知道,应该是乔乔姐和我哥说过。当初还是乔乔姐提醒我要不要带周导回来过年的呢。”
她旁敲侧击,希望韩望看在舒乔的面子上不要怪罪她。
舒乔笑而不语,表示默认,站在韩望身侧看起来很是登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