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内侍屁滚尿流地跑进殿中,疯了般大喊:“王上受幻术所骗,薨了。”他一路跑一路喊,像是街头兜售消息的小贩,只不过面上敷了一层名为悲戚的面皮。
他的话像是一条线绳,将零乱的线索并联成串,刚刚还在愣怔中的宾客纷纷醒神,幻术、谋逆还有赏赐,桩桩件件都有了定论。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台阶上那个人,那位世子还是一副上位者模样,明明已经行迹败露,却仍让人不能逼视。
“幻姬,你做了什么!”
长乐坊主首先发难,他声如雷鸣,吓得那纤纤美人霎时瘫倒在地。她不住地摆手,满脸是泪,凄惨委屈至极。一对金甲卫迅速包围了殿上的幻灵族人,幻姬更是被锁住心脉,无法再动灵力。
“不是,不是我。我没有谋害王上。”
她辩解的声音几乎低到听不见。在她身后,一名老者颤巍巍站起来,对冥王妃磕头道:“此事幻姬是受到那乱臣贼子蛊惑,是她一人之过,与我族无关,求王妃开恩!”
幻姬不可置信地看着老者,声泪俱下地辩解自己并不知情。可众人刚刚才见识过这女子神乎其技的幻术,此时见她又被本族长老举发,自然没人再信她的话。
方才老头说得真切,字字肺腑之音。林西贝要是旁人,根本就相信了他的鬼话。紧急关头,她实在担心人墙里顾非沅的安危。可现在她离他尚有百余米,根本无法近他的身。
正着急,林西贝伸手摸了摸耳朵,低头将腰间牵弦灯一把扯下。片刻后,一只指甲盖大小的千纸鹤翩翩升起,高高低低地掠过众人视线,直朝御阶上的顾非沅而去。
那千纸鹤趁人不备,停在顾非沅袖口,翩翩两个起落,优雅地振动翅膀。顾非沅一眼就认出这鹤是牵弦灯变化,拿衣袖遮了,将折纸打开,俨然是一张信笺。
‘取鹤身小虫放入耳中,我有话说。’
顾非沅把方才就发现的密音虫放入耳内,立刻便听到了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声音。
“幻姬我怕是帮你保不住,有没有其他后手,救她一把?”
听了半天,这家伙都在讲别人的事,顾非沅有些烦躁,身旁一众金甲卫也感觉到世子周身灵力涌动,个个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生怕他趁乱脱身而去。
从方才地动之前,顾非沅就感应到父亲的元神已经迅速消散,同时自己体内灵力也前所未有地充盈了起来,一方金色印记一点点在他掌心凝结成型。
那幻姬施展幻术时他正在识海调息,金印结到一半,到疯女人冲下殿去,丰溢的灵力才堪堪稳住。
林西贝这家伙脑袋里在想什么,这干幻姬什么事。
冥王已逝,世子被扣了谋逆的帽子,整个殿上唯一的主事人就只有长乐坊主一个。他素来沉稳和气,由他来主事,众人也没什么异议。
胖坊主摊开双手作安抚状,言之凿凿:“先王既是被幻术所害,这幻姬定然罪责难逃。不过她是否是受世子指使,尚不可轻易盖棺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