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最后一丝残魂也消弭了,饶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这中间定是有什么,林西贝顾不上责怪承屹,只提醒道:“碧霞阁那名司录怕也留下什么。”
说着就要往门口走,反观承屹,收敛了半边遮脸的长发,眉眼似笼着一层薄雾。倒是闲适依旧,眼见着人已行到门前才出声提醒:“碧霞阁我已去过,你不用……”
不等他说完,林西贝已然转过身来,一见她表情承屹骤然停下不再继续,她的脸上先是疑惑继而有些好笑,“谁稀得去什么碧霞阁,我回家!”
内殿上。
大管事匍匐在地,身影有些颤抖。他面前不远处立着长乐坊坊主,那胖胖的身影只有正面笼在烛光之中,黑暗的背影寒潭一般令人不敢逼视。
大管事声音也有些瑟缩,“主上,碧霞阁不知该由谁来……”话未说完,就被一声厉喝打断。“他们既然敢动我们的人,说明早已做好的谋划,你再补人,不是自证是什么!”
这下,大管事再不敢说话,胳膊肘紧紧抵在地上,仍是止不住的颤抖。坊主似喃喃自语道:“既然安宁坊主那老东西按捺不住,想必下一步就会有所行动。”
说着他突然转过身来,面对着趴伏在地的大管事说:“只要我们先他一步找到世子,便不必怕他搅起什么风浪。”
大管事闻言擡起头看他。忽明忽灭的烛光中,那张原本憨态可掬的脸比恶鬼还要狰狞三分。
他吓得怔了怔,借着躬身致礼的功夫狠狠把头垂下,额上一滴冷汗滑落,迅速渗进地面的缝隙中。
承屹从碧霞阁回来就去了安宁坊主那。凄冷冷的院子里,一个仆人也没有。山石垒壁,造景成林,中间凉亭隐而不露,倒有几分文人的斯文气。安宁坊主坐在亭中,手边茶盏里的茶早已凉透。
虽然这老头素来是一脸严肃,好歹表里如一,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顽固。承屹见他许久不说话,催促道:“还等着他先发难?”
两人相对而坐,承屹说话时目光直视着安宁坊主,颇不守礼数。岁数上虽然差着好几轮,且算起来坊主一职要大过庄主,承屹说话也完全没有尽过一个做下属的本分。
“别说死几个不相干的商户了,依那笑面虎的脾气定是早就把责任推到我们头上了。他哪里管那么多?”
承屹扬手一泼,那盏茶一触地面便迅速消失。可坊主不接这话茬,只是问:“世子的下落呢?”
承屹凤目微敛,眉尾斜插入鬓,“在城里,可连我都寻不到痕迹。不好找。”
坊主信手一扬,对方空空如也的茶盏内一缕烟气袅袅升起,沁心的茶香钻入承屹鼻端,听见对面人说:“如此,司录一职你心中可有人选?”
见承屹不说话,坊主又道,“我倒是中意一人。”
安宁坊主话音戛然而止,垂眼看着刚刚承屹泼茶的那片地面。一个眼神,彼此都明白了对方所想。
此事,非广道不能胜任。
幽都城不安全,这事不耽误别的生魂投胎,对林西贝这种无权无能的小鬼吏简直是平地一声雷。虽然她也能算是鬼考十强了,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谁的功劳。
离了牵弦灯她啥也不是。何况,她还要保护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