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卜一家还没走远,街上行人忽然慌乱起来,就见一匹快马冲这边而来,那架势颇为无法无天,也不管是否撞了人。油葫芦指着马背上那人叫道:“是鬼差。”
林西贝很快会意,油葫芦在前,她在后,跟在马尾巴后面追。无奈那马儿迅疾如风,林西贝根本就追不上。还是油葫芦将她提溜起来放进背篓,才堪堪跟上。
两人就这样跟着那名公差跑了一路才终于回到冥府衙门。交了腰牌,都快累散了架。临出大门时,这才撞见摇摇摆摆往门里走的老官吏。
他整个人软塌塌站着,脚步虚浮眼神飘忽。明显是吃醉了。林西贝知道这家伙定是偷摸喝大酒故意将他们丢下,一时怒从心起:“你去哪了,我们俩又不认路差点回不来。”
老官吏看见迎面行来两个人影,伸长脖子去看:“谁啊?”待看清楚了才拍拍脑门,“哦,是你们。你,这不是回来了,别……别跟我这大呼小叫的!”
说着自顾自跨进门槛,但他脚下软绵,眼也发花,一时不察便倒栽葱般扑将过去。挣扎了半天也没爬起来。
林西贝实在忍不住幸灾乐祸,上前踢走了这醉鬼挂在脚上的鞋,又将他后背衣服撩起兜头盖住脑袋才同油葫芦一起逃离现场。
两人走后不久,门外又涌入几名鬼差,都是神色匆匆的模样。他们跑得着急,没注意老吏那滩醉泥,结结实实踩了他好几脚,直到听见一串哀嚎,才惊觉门槛下还有个人。
一名鬼差上前欲将老吏扶起,奈何醉鬼被衣服包了脸,压根分不清东南西北,自己先摔了一跤。先前他鞋子又被林西贝踢走,光脚踩在地上给冻得直跳,酒这才醒了。
“哎哟,你们着急忙慌的这是作甚?”他拽住鬼差呐呐问。那人回说:“出怪事了。东门歇脚巷的刘记一家五口全没了!”
次日上值,林西贝怕再找不到路索性将亮亮一起带上。可小东西好奇心足,这也窜窜那也嗅嗅,根本不配合。林西贝只好又拿牵弦灯变作绳索,将亮亮松松缚住,遛狗一样牵着巡街。
亮亮寻路是一把好手,任凭他们怎么乱走,小东西都能找到回去的路。跟昨天那种举目无亲的状态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哪里是巡街,根本是遛狗。
思及此。林西贝竟将牵弦灯边做遛狗的那种绳索。一会长一会短地变着,玩得不亦乐乎。
就这么走了一段,她感觉好像有数道目光落在身上将她牢牢锁住,四下扫一圈,果然见人群中有人正瞅着自己。迟疑了一下,她也顺着看回去。那人似被点燃一般瞬间兴奋起来,大阔步朝这边来了。
“油葫芦!”林西贝大叫一声,大个子立马挡在她面前。那人一看油葫芦硕大的个头,也不怵。歪着身子冲林西贝打招呼:“大人,你这绳子是从哪家商号购的?”
说话时,一双眼亮的出奇,分明很期待。
林西贝晃着手上绳索,又看他问:“这我变的。你想要?”那人忙不叠点头。不待林西贝说话,油葫芦插了句:“牵弦灯,不能给。”
男子心里骤然一惊,牵弦灯是引路人的根,若是旁人肖想欲得了灯去,主人将那宵小打死都是轻的。知道犯了忌讳,他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抱歉笑笑。搓了搓手,回去了。
等他退回到街口一家商铺门前,瞬间迎上去好几个人。那些人林西贝看着这些人有些脸熟,可不就是刚才盯着她看的那些。
视线越过那堆正在交头接耳的人,她才注意到那家名叫“卓然宠饰”的商铺。店面不大,装饰却算得上奢华了。单是门口两尊半人高的罗刹塑像就极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