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茸茸的柳絮满天飞舞,林西贝无处可跑。再躲就快跌出台面。她心里却清楚,那东西挨不得。
只好拿牵弦灯变了把扇,堪堪能够护住头脸。正要招呼亮亮,一团柳絮已经落到毛团子尾巴尖上,亮亮一声嘶号,抖又都不掉,张口就往自己尾巴上咬。
林西贝心里一痛,伞檐压低护住面门,将毛团子夹在臂弯,低头查看情况。
拨开尾巴尖上的茸毛,那玩意便清晰可见。顶部像是疏松的棉花团,根上却犬牙交错生着很多倒刺,如同苍耳一般能挂到毛发上,林西贝眼睛陡然瞪大,细看之下那些倒刺竟然还在蠕动,深深浅浅地往皮肉里刺。
再不能等。林西贝揪住那蓬松的顶部,硬生生拔将出来,亮亮痛地连抽两下,见到便要来咬。
藤怪见对手中招,决定乘胜追击。枝蔓摆动更快,张牙舞爪地。与此同时,那怪口中吐出阵阵妖风,风助火舞之势,稠密的柳絮如团团雪球朝林西贝铺面打来。
林西贝一手撑伞一手携着亮亮,只好将伞柄夹在颈侧才能勉力应对。一时也顾不上它。
毛团子轻轻一挣,鼻子里打个喷嚏,一点火星对着林西贝拈着的那团东西就去了。惊得林西贝信手一仰丢将出去,几乎立时那东西就化作一团火闪,在空中便被烧没了影。
“亮亮!”林西贝不由得夹紧了毛团子,吓得几乎变了腔调:“你会吐火?”毛团子不舒服了,象征性挣了挣。林西贝这才松了力道。亮亮鼻头两簇胡须忽上忽下,仿佛在说:我一直会,你不知道而已。
对于毛团子差点烧到自己这事,林西贝一点不生气。电光火石间她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手劄里说,过第二关靠的是拖延时间,她咬一口颊肉,下定决心。
哪怕做一块粘在鞋底的狗皮膏药,也要搅得你烦不胜烦,将鞋丢了才算。
她手不得空,只抿紧双唇对亮亮示意:没我的命令,先不准吐火。
毛团子又挣了挣,表示听懂了。
亮亮跳上林西贝肩头,她瞬时轻松很多。可即使换两只手撑伞,要顶住强风也颇为吃力。伞面被风打得唰啦啦作响。抵了好半天,十指已然发麻,风才停下来。她擡伞一看,藤怪张着大口,正在换气。
油葫芦这边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廿目君只将手中牵弦灯变做十八般武器,钩、挑、拨、刺,密集的进攻丝毫不曾停歇,连个气口都不给油葫芦留下。
就这样的紧急关头,油葫芦还是一心二用,倒也不曾被钻了空子。却实打实惹恼了那多目怪。他只将灯一收,两手扒开上衣,袒胸露腹。场中一时有人惊叫起来,忙伸手去遮眼睛。
只有独眼小贩两手不停,他要原封不动地画下来,多美丽的眼睛啊。自己只有一只,场中那人可有二十只呢。余光瞥见身边男子也在遮掩,一时有些好笑:“都是做鬼的人了,还有什么羞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