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沅还是挣脱了她的手,抽出脚来捂了个严严实实。林西贝这才后知后觉地弯腰往床下瞅去,果然在稍里一些的地方发现了一只鞋。那鞋的绒布鞋面已经被撑得有些变形。
她伸手试着绷了绷鞋口,压根没什么弹性。
晚饭热了一只葱油饼,一锅鱼汤。全部摆上桌后,顾非沅就寻了空碗来匀出多的那份。匀好了,也不说什么就放在林西贝手边。
她也很默契地没说话,动筷填起了肚子。
虽然彼此之间没有交谈,也算是颇为和谐地度过了两人同桌同食的第一餐。
这一夜林西贝怎么也睡不熟,翻来覆去的总是在想顾非沅那只水肿的脚。难怪最近看他总是拥着被打丝绦,很少下床活动。想来走路于他也算是桩辛苦事吧。
猛然想到什么,她一个猛子爬起来。捞了油灯蹲在床边瞅起了顾非沅的鞋。
鞋子应该是原身林大花在时给他做的,针脚糙却极密,想是很费了些神。鞋面很厚,能保暖。可正因为它厚,对脚背的束缚便多一层。
如今脚肿了穿更是难受。可顾非沅那厮竟然一个字也不提。
想他也不好意思提,家里的钱都被他败光了。
林西贝寻了纸笔来,照着鞋底边缘溜一圈,留了样。想着这也不十分稳妥,遂起身转到床尾去。做贼似地掀开顾非沅被角。
却因为怕搅醒他只敢拿手隔空比划尺寸,两只脚上下左右各来了一遍,才依次记到纸面上。
她还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其实在倒鞋样的时候顾非沅就醒了。
他素来浅眠,感觉到有光影晃动时就听出闹出动静的是林西贝,等感觉到她掀被子,才猜出她的意图。
顾非沅顺势翻个身。这时候林西贝自然以为他醒了,忙不叠地蹲下身去藏。她毫无防备,忙中又出了错,自己差点将自己绊倒。鼻子里不大不小地惊出一声嘤咛来。
直到耳边传来一阵明显急促而仓皇的动静,心情颇好的顾非沅这才收敛动作,顺带藏起那些戏耍人的小心思……
张榜公文来得猝不及防,整个幽冥涧的引路人都在奔走呼告。蓬山站在龟背上朝半空中喊:“欢欢,你中了!还不下来。”
彼时油葫芦刚下值回家,睡的正香。就这么硬生生被吵醒了。
大个子确认了好几次,见蓬山隔得老远跟他又招手又点头,也是一脸的兴奋模样。这才信了,一个猛子从十多米的高处跳下,差点没把地砸出个窟窿。
两个就这么大喇喇地一齐到林家茅屋报喜,林西贝正蹲在门口烧炉子,听大个子兴奋地冲自己直乐,惊地猛呛了一口煤烟气,半天没缓过劲来。
再三确认之下,林西贝抵不住也有些着急:“一定是搞错了,我真没报名。”油葫芦自然不信,反倒是蓬山插了句,“那就是执行官亲自给你加的。改不了。”
完了,不带这么赶鸭子上架的。
因着时间紧,上榜的引路人需要统一到隐雾台集合,林西贝没事件跟顾非沅一起吃晚饭便跟着油葫芦出了门。
人已经走了,顾非沅却还是照常寻了空碗匀了吃的进去,还学着林西贝之前做的那样另外找了空碟子盖上,并递给跃跃欲试的亮亮一记眼神警告。小东西留恋地看一眼,只好乖乖依偎回他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