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油葫芦眼中,大花她相公不论对人对事都是淡漠的。或者说是懒,懒得看你、懒得回你话,懒得理你。
可是方才他刚刚那短短一句,虽然令人有些触不及防,但是你能从那陡然升高的语调里读到一种感觉,他在意。
可是他的脸色,依旧是冷漠而疏离的。
油葫芦突然脑海一片空白,大花的那封家书他来来回回读了好几遍,可眼下被顾非沅这么盯着,那信中最后一句话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许是怕顾非沅再度转身离开,油葫芦连忙从怀中掏出信封,微颤的指尖夹出信纸展开,目光边向下扫嘴里也无意识地念出声来。
“亮亮还好吗?有没有想我……找到了,最后一句。”特意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读道:“顾非沅身体怎么样?如果不舒服了记得闻一闻青草膏,剩下的几罐我放在柜子里面了。”
念完最后一个字,油葫芦略咂摸一下,觉得大花也是奇怪,这家书怎么被她写成了医嘱。就算是鬼医看病还会多关照两句别的,她这也太简略了。
前面问自家灵宠时候还絮絮叨叨喋喋不休的,对比下来最后一句感觉像是硬凑。
当然当事人顾非沅读出的信息不会比油葫芦少。只蹦出两个字:“废话。”便转身要走。
油葫芦思忖,这大花相公莫非是生气了。可是听他说话语调虽冷,但肩胛骨打开的弧度却更大了些,头也微妙地扬起来,周身的冷峻消散不少,虽依旧孤傲但是周身气场是放松的。
油葫芦鬼使神差地问一句:“那我先回去,写好回信再拿来你看。”
这回顾非沅再没回头,也没说话。但油葫芦却似摸准了他脾气一般,认为这是他默许同意的意思。
就一封回信,油葫芦整整回了两天。
两天时间,绣一副简单的绣面也够了,遑论是回个信。当他再度敲开林家茅屋的大门,却发现开门的并不是大花她相公。
“我认得你!”油葫芦指着面前的精瘦男子说。
那男子先是猛退一步,而后连连摆手,“不认得不认得。”说着就要往屋里撤。可他哪里快得过长手长脚的大个子。
徐茂后领子一紧,就被油葫芦提到了半空中。惊慌失措地吱哇乱叫,嘴里一会是花大人,一会是花相公。
等扑腾不动了,才恹恹地叫饶命。
油葫芦见人被自己吓成这个德性,有些懊悔。连忙放下徐茂,求助的目光直投向顾非沅。
就算已经被吓破了胆,徐茂在顾非沅面前情绪也收敛了七八分。加上巡夜使的口头保证,他才抑制住了要逃跑的冲动。
对徐茂的事,油葫芦知道个大概。他也对这胆小的货郎言明,现在抓他去投胎毫无意义。一只毫无念力的生魂就算投胎了也是早夭的命,孟婆们还不想费那档子事呢。
虽然货郎不信他的口头保证,可他信那番孟婆不想费事的言论。
风波总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