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词听来有些耳熟,林西贝这才想到油葫芦在外头绕着打转的那块石碑,莫非这绝尘驿就相当于冥界的公交车站。
刚想到公交车站,耳旁就传来嘹亮的一声。
“昂~~~”
顺着声源看过去,一头灰毛的驴子正不急不缓地往这边走来,毛驴屁股后面拖着一架木板车,车边坐着个干巴瘦的少年。
少年恹恹地瞥来一眼,似乎在说:磨蹭什么,快上车。林西贝还在犹豫,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大力推得她整个人往前一倒,囫囵便扑向板车。
那板车还没停下,就径直转了个弯往回走了。林西贝胸口被撞得生疼,喊不出声来,只能趴着向油葫芦求救,偏偏这大个子理也不理。反倒双手摆成喇叭状冲她喊:“大花,你放心去。家里有我照应着。”
车轱辘吱吱呀呀地响,拉车的约莫是只懒驴,慢腾腾倒着步子。等林西贝缓过劲来,已经离得远了。她长叹出口气,只好认命。
正准备翻身躺平,才发现手边放着个鼓囊囊的小包袱。打开包袱,是两套折好了的衣服和一只水壶。分明是油葫芦早就给她备下的。
一时不知道说这大个子什么好。白长了一张恶霸脸,长官说东他不敢往西,私下里对她又好得没话说。将家里那一大一小托付给他照顾,应该是可以放心了。
她仰起头看前面那驾车的少年,只能见个侧脸。他下颌角圆润,颈子修长。一条腿顺着车沿垂下去,另一条踩在板车上,透着一股子的漫不经心。
林西贝暗想,这懒驴拉个破板车也能叫一骑绝尘。怕是真没见过什么是高铁速度。要是这样去赴任,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去。不免提醒一嘴:“小兄弟,这速度能不能稍微快一点。”
少年有些不耐,懒懒打发她,“急什么。”手上鞭子在空中摇两下,却离着驴屁股还有老远。分明是在装样子。
林西贝无法,以手为枕,瘫在板车上看起了天。摇啊摇的,竟起了丝丝睡意。
正朦胧间,耳边似有人声。林西贝侧过身,那声音更真切了。她索性坐起,就见不远处有个人形物正追着车跑,霎时被吓得一激灵,一个劲地拍赶车少年的肩:“快点,快点,后面有东西追过来了!”
那少年不急不慢地耸肩,抖落了她的手,故意唱反调似的松了一大截缰绳,原本就在闲庭信步的懒驴索性不走了。
林西贝急了,急匆匆朝后瞥一眼,不禁汗毛倒竖立。那人形物背上驮一个大包袱,一手朝后兜着包袱底,一手提溜着长得有些碍事的白裤腿,青蛙跳舞似地倒腾着两条长腿。
一头黑长直随着他身体的节奏也律动起来,左飘右荡地盖了一头一脸,活似来索命的厉鬼。
管不了那么多,她冲着少年一个猛扑,就要抢他手里缰绳,对方当然不松手,嘴里骂骂咧咧:“你疯了吧!”
林西贝咬着牙去掰他手指头,牙缝里挤出句:“要死我不拦着,我不想死。”少年疼得募地松开手,嘶哈叫两声,气不过又来夺失守的缰绳,手下没轻没重,照着林西贝手背就招呼。
“你松手松手,死了不知道多久了还怕死。你就是有病,有病!”
一句话让正奋力反抗的人消停下来,对啊,她还怕什么死啊!胸口提着的一口气泄了,手上缰绳也松了。
“怎么这么磨蹭,真是等了你许久……”少年满口怨气转头看向白衣人。这时林西贝才看清,这人就是刚刚排在后面的贞子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