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极高,每个都顶到楼板上。层层叠叠的抽屉上每个都镶着铜制拉环。
半空中掉下一道绳索来,不偏不倚地荡在屋子正中。柜台前立一小方桌,两张木椅,供客人歇脚。
此时林西贝一身气力近乎耗尽,托着妇人正往桌椅处走,被那道绳索阻了一下,便伸手去拨。只觉毛茸茸地捏了一手,下意识一甩,那绳索顺势被甩到了药柜边。
绳索募地蜷缩了一下,不过进屋的几个都没察觉。
屋子里有三四盏油灯照明,比门外不知亮了多少。林西贝搀着妇人坐下,眸光一带,才发现自己满手都是血污。
目光循着妇人脖颈往下,扫过腰际,才发现她那身浅色衣衫早已被鲜血浸透。
这才想起来去找那老头,发现人还立在门边,被顾非沅山一样压住已是动弹不得。把人事不省的男人挪到另一张椅子上再回来,老头才指着她鼻子开骂:“强盗!土匪!”
呼哧呼哧顺了好几口气,才补完了自己的控诉:“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混账……气,气煞老夫。”
终是有求于人,她没法还嘴。只是上前将老头扯到桌边,手指头慌乱地在两个病号之间徘徊。
老头许是见顾非沅脸色再耽搁不起,长吁口气,擡起他下巴就去抠他眼皮,林西贝哎了一声,被老头一眼瞪回来。有些尴尬。
盯着顾非沅眼底细细看了一阵,老头轻点了点头,随即对着半空唤一声:“三儿~”
沧桑的嗓音在空中打几个旋儿,撞出了几声“喔呜~”的应和。
林西贝循声望去,就见刚刚被她甩开了那段绳索不知什么时候又荡了回来。
“清创药。”
又是“喔呜~”一声,眼看着那绳索尾端竟弯成了钩子,向药柜高处延伸而去,钩子尖穿过铜环这么一拉,就柔柔地探进抽屉里,卷了里面的药瓶出来,直接递到了老头手边。
半空中一张脸一闪而过,林西贝没看清,只发觉那绳索骤然缩成原来那般长短,随着一阵清越的喔呜声又停在了屋子正中。
撸起衣袖,老头粗暴地将瓶中药粉抹在顾非沅手臂伤口处。扭头催促林西贝:“无大碍了,赶紧走。”
事情只做了一半,她怎么能走,顺势指了指身边眼巴巴等了半天的妇人,“救她呀。”
老头将药瓶重重砸在桌面,发出咔哒一声响,一张脸黑沉沉:“我是药师,不擅医术。”随即又朝半空吩咐一句:“三儿,送客!”
这次回应他的不是喔呜而是一声清啸。
那绳索极快的弯了个弯,顷刻间,一张毛茸茸的脸从半天里坠下来,尖嘴猴腮的分明是只猢狲。那猴子啊啊哦哦地叫着,盯着林西贝的目光可说不上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