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团子乖乖跳上床,将身子整个盘起来,脑袋无力地耷拉着,鼻子不住地嗅着被面,嗅着嗅着,周身炸开的毛竟奇迹般地塌软下来,恢复了寻常的模样。
这一幕看得顾非沅又是震撼又是恶心。那被面中间本就被烧掉了一块,不成什么模样。现在连周边完好的部分也都是黑黄的斑驳印记,更倒胃口了。
亮亮索性在被面上将刚刚的情形重演了一遍,一遭动作下来,罩面上全是一团团凌乱的爪印。顾非沅指着它的毛尾巴吩咐:“是什么样的包袱,再演一遍。”
听他这么说,毛团子只好将自己又蜷成一团,表示那包袱就有这么圆。而后全身的毛突然炸开,又变成一个球形。
不过它不知道黑雾应该怎么演,只能弓着身子本能的反应来表示危险。
“床上的,可怕的包袱。”顾非沅喃喃。
亮亮急了,又炸了毛。不是可怕,是危险,危险!
“知道了,很可怕。”
一顿折腾下来,亮亮也没力气了。懒洋洋地趴着,时不时掀开眼皮看面前男人一眼,渐渐沉入迷梦。
溯渊在前面飞着,林西贝后面追,即使这独魄之身还算轻盈,她也感觉五脏六腑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冥河河湾拐了九道,直到周遭旷野变成了一片石壁,溯渊才堪堪停下。石峰延绵,有两峰相挟对出,中间彤光乍隐乍现。
林西贝有预感,就是这里了。
石壁高约百丈,如两扇对开的石门。中间泻出灿若艳阳的霞彩,闪耀着盈盈波光。那光来自一汪静湖,水面如朝阳流泻,在整片石壁的映照下如旭日东升,故得名赤焰。
还未走近,已有一股热浪扑至面前。河灵惧热,不由得退了再退。林西贝倒是不怕,还有闲心东张西望。
“广道在哪?”
溯渊落在她肩头歇脚,身体带来的寒气激得林西贝声音都有些颤。
“往前看。”
她才发现湖心有处孤岛,但是光秃秃的,根本藏不下人。
四下挲么一圈,“没人。”
“土里。”
原来广道所谓的闭关,就是把自己埋进土里。
林西贝看着岸边对着自己张牙舞爪的溯渊,深吸口气,开始挖。蓬松的土壤一抔抔地倒,平整的地面上累起了一座小山包。
纵然有心理准备,在挖到一团团黑发的时候林西贝还是被吓了一跳。
迅速扒拉两下,脑袋好歹是露出来了。手指在广道鼻端一触,幸好有气。林西贝便开始喊,半晌,广道醒了。看见是她,隐隐有些不耐:“闲的?”
何谓惜字如金?
纵然眼前的广道冷面冷心,但是眼下单露出这么颗头,既渗人又有些说不出的滑稽。林西贝偏了头,从束袋里掏出陶笛,“你看看这个。”谁知广道脸色骤冷,语气更是森森然:“拿走。”
如果不是他眼底一丝黯然一闪而过,林西贝可能信以为真扭头就走。她几乎立时能肯定,这盏灯背后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