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渊见妖灵冲自己来了,倏然停下,绕着她头顶三柱花蕊转圈。生魂们被迫也绕着妖灵转起来,急吼吼地齐声叫救命。
偏偏溯渊就是不停,边转边饶有兴致地调侃:“原来是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胆敢调戏我兄弟……”
未说完,却被一阵咳嗽声打断,转眼间,弥桓已至身前,一张脸上三分隐忍,四分羞惗,五味杂陈。
“溯渊……你,下来。”弥桓嗓音清润淳厚,这般刻意压低了听来莫名让人不愿违逆。估摸着这会儿溯渊疯劲已过,五指一放,竟真的安静下来。
周遭路过的偶有几声调侃,皆被溯渊一一拿眼呲了回去,待弥桓对妖灵赔过罪后才有功夫收拾这位好兄弟。
“还是这么个性子,没半分长进。”这话听来,弥桓明显是不怨这惹祸精的。即使如此,溯渊也是不爱听,“非得跟那家伙一样死气沉沉才入你的眼?什么品位。”
溯渊顺着弥桓肩头掠到腰际,绕着他转了好几圈。像是在找什么,却又没找着。不禁有些忿忿:“酒呢,没有?”
弥桓不应他,依次拍过溯渊停留的部位,颇有些无奈地叹:“凉。”他轻倒口气,“你找我就是为这个?”
说着冲林西贝一仰脸,高声问:“杵着干嘛,过来。”
林西贝不是故意杵着,她分明是看戏入了迷。
溯渊此时心情颇差,见谁呲谁。林西贝也不能幸免,不过她可跟这疯子没什么交情,用不着口下留情,“我说你今天怎么了,原来是趁广道不在来讨酒喝。”
她接过牵弦灯,一边缚线一边挖苦:“不过我还真没见过有不长嘴的酒蒙子,你怎么喝,把自己泡里吗?”
眼看溯渊又要发疯,弥桓不禁安抚他道:“别疯了。过两日,上鬼市倒给你。”
鬼市……
这下林西贝待不住了,忙不叠地问:“什么鬼市?”问得弥桓一愣,指着她问溯渊,“你怎么带的新人,连鬼市都不知道!”
林西贝目光转向溯渊:我应该知道?
溯渊那股子蛮劲还没过,呜呜哇哇地推辞说自己不知道。仅有的那点耐心也耗没了,没好气道,“你问广道那甩手掌柜去。”
说着一跳三跃地离开了伤心地,风中卷来他零星的碎碎念:去他个河弯弯的,白等一天!
弥桓拿他也没办法,摇摇头将灯挂到角上,正准备走却被林西贝一把拦下。她一双眼亮晶晶的,跟死气沉沉的脸对比鲜明。弥桓顿住身形,俯视眼前这小个子问:“还有事?”
“鬼市是什么?”
“你看那边。”
从桥头上往前望,雾气正袅袅娜娜地升腾起来,将整座长虹卧波牢牢罩住。雾海里浮现出星星点点的橘灯,游萤似地浮散摇曳着。每一个光点,都是一盏灯。
四方而来的引路人通过蹉跎桥将生魂带到他们所属的世界。大部分去了幽都转世投胎,身犯罪责的发配去北岭。
行差踏错的神魔鬼怪则被流放东极无妄海。生魂神怪只要是走过这蹉跎桥,才算过完他们蹉跎一生。
因着弥桓要赶时间,他索性大手一扬,示意林西贝跟他走,他慢慢解释给她听。林西贝却从未料到自己真能上桥,一时竟愣住了。还是旁边生魂敲她肩膀,才得以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