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指尖在青铜古棺的纹路上游走,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至全身。聂枫的剑魄虚影在天道尺残片上若隐若现,每一道纹路都像是她留在世间的最后痕迹。他的胸口仿佛被巨石压着,脑海中不断闪现出聂枫被黑洞吞噬前的微笑——那是诀别,也是托付。
\"为什么...要选择牺牲自己?\"林渊的低语被混沌之风卷走,却在虚空中激起涟漪。苏幽幽的星图法器残片突然亮起,映出聂枫临终前的画面:她咬破舌尖在虚空画出禁咒,每一笔都带着必死的决绝。
\"因为她相信你。\"苏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就像当年器宗弟子相信初代宗主那样。\"
林渊猛地转身,却见苏幽幽正凝视着满地骸骨。那些骸骨的姿势各异,有的紧握着破碎的法器,有的保持着结印的手势,仿佛时间在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刻凝固。苏幽幽的指尖划过一具少年骸骨的剑鞘,剑鞘上的\"器\"字纹章已经斑驳,但仍能看出当年的锋芒。
\"这是器宗最年轻的炼器天才,\"苏幽幽轻声道,\"他十六岁就炼制出灵器级别的玄铁剑。九玄宗攻破山门时,他用这把剑死守炼器房,直到剑断人亡。\"
林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少年骸骨的掌心还握着半块剑刃。他突然意识到,万器冢中的每具骸骨都是器宗的一道伤痕,而他正站在这些伤痕之上,背负着整个宗门的存亡。
天道尺残片在他手中震颤,残片表面浮现出聂枫的剑招轨迹。林渊闭上眼,任由剑魄虚影融入识海。刹那间,聂枫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在苍澜秘境第一次握住仙剑时的雀跃,在九玄宗埋伏中为保护他而受伤的隐忍,还有最后一刻将剑魄注入天道尺的决然。
\"原来...你早就做好了准备。\"林渊的声音沙哑,一滴泪落在天道尺残片上。残片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将他卷入一个由剑气构成的空间。
空间中央悬浮着半块天道尺,正是当年器宗被灭时失落的那部分。当两块残片在空中相遇,整个万器冢的法则突然扭曲。林渊感到体内的鸿蒙紫气与天道尺产生共鸣,那些被七长老炼化的怨念突然化作黑雾,从地底涌出。
\"小心!这些是器宗弟子的执念!\"苏幽幽甩出最后一道星轨,将林渊护在结界中。黑雾中浮现出无数虚影,他们的面容模糊不清,却齐齐指向林渊手中的天道尺。
\"把...还给我们...\"沙哑的低语在虚空中回荡,\"我们用命守护的东西...\"
林渊的心脏剧烈跳动,天道尺残片在他掌心发烫。他突然明白,这些残魂并非恶意,而是器宗历代弟子对传承的执念。当他将两块残片合而为一时,万器冢的地面突然裂开,无数法器残片如百川归海般涌入天道尺。
\"这是器宗最后的传承...\"苏幽幽的声音带着敬畏,\"只有真正的器宗传人才能唤醒它们。\"
林渊感到一股磅礴的力量从脚底升起,无数道金色锁链从地底涌出,将他的身体与万器冢的地脉相连。他的识海中浮现出初代宗主的幻象,老者手持天道尺站在苍澜秘境之巅,身后是无数器宗弟子的虚影。
\"天道崩殛,并非毁灭,而是重塑。\"初代宗主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但重塑之道,不在天道尺,而在人心。\"
林渊猛然睁眼,发现自己的瞳孔中流转着鸿蒙双色。那些黑雾中的残魂在金光中逐渐消散,化作点点星光融入他的体内。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明,仿佛看透了器宗兴衰的本质——真正的传承,从来不是依靠法器或血脉,而是那份守护苍澜的信念。
\"我明白了。\"林渊握紧天道尺,剑身中流转的混沌青莲愈发清晰,\"接下来,我要做的不是复仇,而是让整个苍澜界见证——器宗的道,究竟是什么。\"
话音未落,万器冢深处传来轰鸣。七具青铜古棺突然沉入地底,棺盖上浮现出与林渊右手相同的混沌纹路。一道时空裂隙在他面前展开,裂隙另一端传来九玄宗特有的剑气波动。
\"九玄宗的追兵到了。\"苏幽幽祭出最后一道防御结界,\"他们一定是通过逆鳞归墟的裂隙追踪至此。\"
林渊却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不,他们追的不是我们,而是天道尺。\"他将天道尺插入地面,以自身为引激活器宗禁术。无数金色锁链从地底涌出,在裂隙周围形成防御屏障。
\"我们不走。\"林渊转身看向苏幽幽,\"万器冢是器宗的葬身之地,也该成为九玄宗的噩梦。\"
苏幽幽愣住了,她从未见过林渊眼中如此坚定的光芒。那些在黑雾中消散的残魂突然再次浮现,这次他们不再狰狞,而是齐齐向林渊抱拳——那是器宗弟子对宗主的最高敬意。
裂隙中传来九玄宗长老的冷笑:\"器宗余孽,竟敢在本座面前班门弄斧!\"一道血色剑气破出裂隙,却在触及锁链的瞬间被绞成碎片。
林渊抬手轻挥,天道尺发出龙吟。万器冢中的所有法器残片突然悬浮空中,组成一道遮天蔽日的剑墙。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响彻天地:\"九玄宗,今日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器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