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收编傅友德(2 / 2)

“留在这里是死!退回去是死!逃出去还是死!

九族?朝廷的刀已经架在尔等家眷脖子上了!”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水溪……水溪不杀俘!只要放下刀兵,就能活命!这是本帅用命……探来的唯一生路!”

他猛地将佩剑掷于地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本帅家眷尽在朝廷手,胡惟庸案迅如雷霆,已是铁案!

无数功臣已做朝廷倒下亡魂。

如今,战事至此,死路一条!

弃战求存,这数十万人,不能就埋骨十万大山,

本帅心意已决!愿随本帅,为麾下儿郎挣一条活路的,留下!”

“不愿者……”

他眼中戾气一闪,声音如同九幽寒风,“现在即可出帐!本帅念在同袍之谊,绝不留难!但若敢坏我大事……”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森冷的杀意已弥漫整个大帐。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将领们面面相觑,眼神剧烈挣扎。

一边是朝廷诛九族的绝杀令,一边是投靠魔神的未知深渊……

然而,留在这里,持续战斗,却也是必死无疑!

西豁口那冲天而起的火光和震耳欲聋的炮声,如同昨日噩梦,清晰地烙印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终于,一个满脸络腮胡、眼含血丝的将领猛地单膝跪地,嘶声道:

“末将……末将愿追随侯爷!为兄弟们……挣条活路!”

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悲壮。

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噗通!噗通!

一个接一个,帐内所有将领,无论心中如何惊涛骇浪,最终都重重跪倒在冰冷的泥地上,头颅深深埋下,嘶哑的声音汇聚成一片绝望的洪流:

“末将愿追随侯爷!”

“愿追随侯爷!”

“……”

傅友德看着跪倒一片的将领,身体晃了晃,仿佛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

他缓缓闭上眼,一滴浑浊的泪,无声地从眼角滚落,混入脸上的泥污之中。

这一步踏出,他傅友德,大明开国名将,将彻底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传令……”

他睁开眼,声音疲惫得如同垂暮老人,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各部……解除武装,打白旗……开营门……”

……

“吱呀呀——”

令人牙酸的沉重摩擦声,在黎明前死寂的雨幕中突兀地响起,刺耳地撕裂了凝滞的空气。

龙里城西侧,那扇饱经战火的巨大营门,在无数双或绝望、或麻木、或惊惧的目光注视下,被缓缓推开了!

门轴似乎不堪重负,发出痛苦呻吟。

门缝越开越大,露出了营门外那片被雨水泡得发白发胀的泥泞土地,以及更远处,如同沉默巨兽般蛰伏在雨幕中的水溪阵地轮廓。

一面巨大的、用惨白麻布仓促缝制的旗帜,被高高举起在洞开的营门上方。

白布湿透,沉重地垂落着,在微明的天光下,像一面招魂的幡,又像一块巨大的裹尸布,宣告着一个王朝军团最后的屈辱与终结。

雨水顺着白布流淌,如同无声的泪。

营门内外,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雨声淅沥,冷得刺骨。

傅友德的身影出现在洞开的营门中央。

他没有骑马。

沉重的山文甲上沾满了泥浆,昔日象征威严的盔缨湿漉漉地贴在冰冷的铁盔上,显得颓败不堪。

他一步一步,踏着冰冷的泥水,走出了那道象征着大明军威的营门。

脚步沉重而虚浮,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烧红的烙铁上。

身后,是沉默跟随的十几名高级将领,同样卸去了甲胄,只穿着单薄的战袍,脸色惨白如纸,在凄风冷雨中瑟瑟发抖。

傅友德走到营门外十数步的地方,停下。

前方是被炮火和雨水反复蹂躏过的泥泞地。

他缓缓抬起手,示意身后停止。

然后,在数十万道目光——来自城头残存明军、来自营内绝望士兵、来自对面水洞阵地无数冰冷目镜的注视下——

这位曾追随汉武皇帝横扫天下的开国名将,这位曾令元蒙铁骑闻风丧胆的颍川侯,缓缓地、僵硬地,弯下了他从未在敌人面前弯曲过的膝盖。

“噗通!”

沉重的膝盖砸进冰冷的泥浆里,泥水四溅。

他整个身体也随之向前倾伏,额头重重地磕在污浊的泥地上。

冰冷的泥浆瞬间糊满了他的额头、脸颊。

“罪臣……傅友德……”

他嘶哑的声音在空旷的泥地上响起,干涩、颤抖,带着一种灵魂被彻底碾碎的卑微,

“率麾下残部……叩拜……水溪神魔麾下……”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抠出来的血块,灼烧着他的尊严。

身后,那十几名将领,也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倒,纷纷跟着跪伏下去,额头抵在泥水里,身体在寒雨中抑制不住地颤抖。

数十万大军解除武装的指令早已传达,此刻,整个龙里城外,死寂的明军大营如同一片巨大的坟场,只有风吹过破烂帐篷的呜咽,以及雨点打在泥地上的沙沙声。

时间仿佛凝固。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傅友德低伏的脊背,冲刷着他沾满泥浆的脸。

每一秒的等待,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屈辱感像无数毒蚁,啃噬着他的骨髓。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对面水溪阵地深处,那片被雨幕笼罩的钢铁丛林里,终于传来了动静。

不是震天的炮响,也不是冲锋的号角。

是整齐划一、沉重如雷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踏着大地,踏着雨幕,踏在每一个跪伏明军的心坎上!

“咚!咚!咚!咚!”

如同远古巨人的心跳,带着冰冷金属的韵律,撼动四野。

一面巨大的旗帜,在雨幕中缓缓升起,在水溪阵地的前沿展开。

旗帜底色是深邃如夜空的墨蓝,上面没有任何龙纹祥云,只有一个巨大、冰冷、线条硬朗的银白色齿轮图案,齿轮中央,交叉着一柄抽象的利剑与一把扳手!

在黎明天光下,齿轮的锯齿边缘闪烁着无情的金属寒光。

齿轮旗!水溪军队的标志!

旗帜之下,一排排深灰色、覆盖着复合护甲的身影如同钢铁城墙般出现。

冰冷的目镜扫视着前方跪伏在泥泞中的大明侯爷和他身后的将领们,如同在检阅一群待处理的物品。

在赵城的指示下,坐镇水洞宋氏的华十五率队代表水溪,接受傅友德部归降。

水洞宋远见颇为震惊,还想整点疯狂之事。

比如学学杀神白起、霸王项羽。

但想想赵城的神魔手段,再疯狂的想法,也只能自个压下。

他是疯狂,但也不是自寻死路之人。

当今这天下,谁人不可得罪?!

他宋远见,可是了如明镜。

……

脚步声在距离跪伏的傅友德等人约三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钢铁的洪流无声地静止,带来更加沉重的压迫感。

只有雨点敲打在护甲上的密集声响。

为首的魔兵指挥官,肩甲上有着醒目的银色徽记,向前踏出一步。

他并未摘

一个经过扩音器放大的、毫无情绪起伏的金属合成音,清晰地穿透雨幕,砸在每一个人的耳中,冷酷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

“奉魔神令。”

“明军,傅友德部。”

“即刻,解除所有武装。”

“列队,受编!”

冰冷的指令如同最终的审判,在这片被雨水浸泡的屈辱之地上空回荡。

傅友德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泥水里,指甲深深抠进泥浆中。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傅友德,连同这数十万残军,连同大明在这西南边陲的最后一点尊严,都已被彻底碾碎,钉死在了历史的泥沼之中。

齿轮的寒光,将彻底取代那曾经飘扬的日月龙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