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山坳时，山雾散了些。叶凡最先看到那几缕歪斜的炊烟——青灰色的烟柱在暮色中飘荡，仿佛被人扯断的丝线。
走在最前的苏倾雪突然停下脚步，发间的玉笛轻轻颤动，她侧头道：“有木柴焦糊味，还有……血锈味。”
林昭月的剑尖微微抬起，剑气在前方三尺处凝成淡青色光网：“草屋篱笆上有新鲜刀痕。”
楚红妆的银蚕蛊从她袖中探出头，触须急促摆动。她蹲下身捏起一把泥土，凑到鼻尖闻了闻，皱起眉头：“土底下埋过死物，没超过三天。”
秦挽霜已经将软剑缠回腰间，目光扫过村口歪斜的木牌——“安河村”三个字被刀劈去半边，只剩一个血淋淋的“安”字。她低声道：“藏真阁在西南，这村子是必经之路。”
叶凡望着村口几个缩在草垛后的身影——老妇攥着半块砖头，孩童的衣角被她死死拽住；青年扛着锄头，指节发白；最中央的老头拄着拐杖，浑浊的眼睛里全是警惕。
他松开紧攥的九霄环佩，上前两步，放轻声音：“老丈，我们是过路的行商，想讨口水喝。”
老头的拐杖在地上敲了敲：“行商？上个月也有批行商，说是去藏真阁求药，结果第二天……”他突然哽住，喉结滚动两下，“第二天村里少了三个娃。”
苏倾雪的裙角在风里荡开，她走到叶凡身侧，眼尾金粉在暮色中泛着柔光，声音甜得像浸了蜜：“阿翁，我们身上可没带值钱东西。”说着掀开外衫，露出素色中衣，“您瞧，连玉佩都没戴。”她指尖掠过腰间银铃，叮铃一声，“倒是这铃铛，能给娃娃们玩。”
草垛后的孩童眼睛亮了亮，被老妇又拽回怀里。
林昭月突然收了剑，剑鞘磕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响。她解下背上的剑囊，放在脚边：“我们的剑，也放这儿。”
楚红妆歪着头笑，指尖逗弄银蚕蛊：“蛊虫都召回来了，阿婆你看。”那银白色的小虫子爬到她掌心，蜷成一团，“比您家的蚕宝宝还乖呢。”
秦挽霜从袖中摸出一块碎银，轻轻抛给扛锄头的青年：“换壶热水，再借半间草屋歇脚。”碎银落在青年脚边，在地上滚了两圈。
老头盯着他们的动作看了半盏茶时间，终于用拐杖指了指村东头：“最破那间草屋，梁上没瓦。”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夜里别出门。”
草屋梁上的缺口漏下星子，叶凡蹲在灶前添柴。苏倾雪靠在门框上擦玉笛，笛身映着灶火，像一根烧红的珊瑚：“村西头的竹林里有陷阱。”她指尖在笛孔上一压，“藤蔓底下埋着淬毒的尖刺，方向对着村口——是防外人，还是防里面的人？”
“防鬼。”声音从门外传来。
扛锄头的青年抱着瓦罐站在月光里，瓦罐口飘着白汽。他把瓦罐放在灶上，蹲下来拨弄灶火：“半月前开始，夜里总听见马蹄声。”他喉结动了动，“不是活人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