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云奇问道。
“具体是谁,我不知道,但是他在朝廷的地位肯定是举足轻重的。”秦隐道。
“秦瑞知道此人是谁吗?”云奇问道。
“啊——”秦隐大喊一声,突然难过地捂住头,并且不停地抓扯着头发,随着痛苦地不断增加,他的双手青筋毕露,战栗着把自己张成了一支蓄势待发的弯弓。
不知是“摄魄”功效不足还是秦隐的意志力过于强大,接下来,无论云海再怎么在秦隐的耳边念咒,他始终都只是疯狂摇头,却不再开口。
好一会儿后,在两名白衣戍卫的帮助下,明显开始有些慌乱的云海总算摁住了秦隐,并且紧贴着他的耳朵,将之前的低喃变成了刺耳的尖叫,试图使秦隐安静下来。一番努力后,渐渐的,秦隐果然平静了下来,可是,与此同时他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呼吸愈来愈微弱,面色也从苍白慢慢变成了蜡黄,恍若濒死之人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蓦地,秦隐睁开双眼,空洞的眼眸忽然间多了几分难言的神采,他释然般微笑凝望着屋顶,双手高高擎起,似乎是在努力想拥抱住什么。
“阿爹、阿娘、兄长!你们、你们来接我了吗?兄长,我对不起你和嫂嫂,也对不起阿羽和阿柔。是我不好,眼睁睁看你们被害,却什么也做不了。你们带我走吧,好不好?好累,我真的好累啊!”
秦隐对着空气的“胡言乱语”,看得众人一阵心惊肉跳。
“不好!”云海在旁惊呼道:“主子,世子,您们有什么话,快点问,他、他不行了。”
一时间,现场诸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云海的话还未说完,秦隐的口鼻当中突地喷出大量的鲜血,继而身体一僵,双眼圆瞪,旋即没了生气——死不瞑目,同秦暮羽和秦静柔一样,竟然都是死不瞑目!
“怎么搞的?”云守正对正在检查秦隐身体状况的云海怒吼道:“不是让你控制好摄魄的用量和时辰的吗?人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
在确认了秦隐的死亡后,云海疑惑不安地回禀云守正道:“主子,属下确实是严格按照规定操作的,按理是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的啊?”
这时,萧铃儿忽然走到床边,先是伸出右手摁了摁秦隐的下腹和胸肋,又拿起秦隐的右手,仔细观察了一下他有些发青的五根手指,而后拔下头上的素银簪子,俯身从秦隐的嘴角蘸了一滴血在簪子的尖头,放在鼻尖闻了闻,心下便已了然。
萧铃儿把素银簪子随手在锦被上擦了擦,又插回了发髻中,然后沉声道:“秦隐是中毒而亡的。他在被喂食摄魄之前,就中毒了,这似乎是一种慢性毒药,他中毒的时日应该不短了,之前藏聚在体内一直没有发作,在摄魄的作用下提前毒发了。”
萧铃儿的话令云海当即面色苍白,“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云守正的脚边,“属下未能及时发现秦隐中毒之事,请主子治罪。”
云守正狠狠剜了云海一眼,转身看着秦隐双目大张的尸首,问道:“给他下毒的人会是谁呢?”
“既然是慢性毒药,下毒之人肯定就是秦瑞了。”云奇道:“秦隐此人优柔寡断、心慈手软、阳奉阴违,作为暗桩,他显然是非常不合格的。一个不听话的傀儡,就注定了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就算秦隐没有死于中毒,若非长孙姑娘,他也会死在城外的伏击中。毕竟,一个新的、更听话的傀儡还是很容易培养出来的。”
架子床上的秦隐面色灰败中泛着一丝潮红,虽然双眼圆睁显得有些狰狞,但平和的面容却表明了他对死亡的“期待”,毕竟,终于可以毫无牵挂地与自己的亲人团聚了,毕竟再也不用承受良心的谴责了,毕竟终于彻底解脱了。
至此,秦隐纠结无奈的一生算是落下了最后的帷幕。
“敛葬了他吧。”冷冷地对云海说完这句话,云守正转身朝着地牢的台阶拂袖而去。
即将离开之际,萧铃儿蓦然回头,看到云海等人正在用锦被包裹秦隐的尸首,她不由地暗生感慨,‘黄泉之地,兄弟相见,秦隐又该如何自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