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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缺失的一环(下)(1 / 2)

贵宾席后排,沙咤昭明、神秘的中年文士、迟受宣节等人在元鼎等人的侧后方落座。沙咤昭明第一眼看见朴大象,第二眼看见方文君,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中年文士和迟受宣节同时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前排的窈窕女子,不由相视一笑。

贵宾席最后一排,许久没有露面的朴太义被安排在了州胡王的旁边,而坐在州胡王另一侧的正是专程跑来给“元鼎”加油助威的州胡公主。州胡公主一看见朴太义,就开始隔着老爹叽叽喳喳的询问有关“元鼎”的一切。朴太义知道“元鼎”是郡主冒名顶替的,可他不能说上台的其实不是“元鼎”,也不是个男人,是百济最能打的郡主,只好从元鼎和扶余尧身上七拼八凑起一些事迹,加上自己的临场发挥,眉飞色舞的编造出一个年轻英俊、前途无量的百济少年郎来,说得州胡公主神魂颠倒,一副非元鼎不嫁的样子。

众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如潮的欢呼声吸引过去。另外三面看台上的观众开始齐声高呼“沙咤,沙咤!”,气氛异常热烈。

上排的迟受宣节隔着神秘中年文士对沙咤昭明道:“沙咤兄,他们喊你呢!”

下排的元鼎也隔着方文君凑过去对沙咤相如道:“沙咤兄,他们喊你呢!”

沙咤昭明和沙咤相如同时摇摇扇子,自嘲道:“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擂台之上,两位选手东西相对,同时亮相。

建皇子头顶椎髻、身着华服、腰缠玉带,双手横握一柄四尺长刀,神情凝重的走到台上,双足分开,微微颔首,率先向对手致意。他是倭国中大兄皇子的儿子,母亲是倭国大族苏我氏之女。当年苏我氏掌权,中大兄皇子为了刺探苏我氏动向,主动自请联姻。贞观十九年(玄奘归国那年),唐军远征高句丽在安市城受阻;高句丽、百济、新罗三国出于不同的目的,同时向倭国派出使者。中大兄皇子与中臣镰足趁机在接待三国使臣的朝会上发动政变,杀了苏我虾夷的儿子苏我入鹿。苏我虾夷惊闻噩耗,本想起兵对抗,不料部下纷纷倒戈,无奈举火***。苏我父子伏诛后,皇极女皇让位于轻皇子,即孝德天皇,迁都难波,改元大化,倭国开始了长达十年自上而下的大化改新,国力渐强。孝德天皇病逝后,皇极女皇重新登基,迁都飞鸟,国家权力逐渐掌握到中大兄皇子和中臣镰足手中。建皇子因为母亲出自苏我氏而被父亲中大兄皇子冷落,一心想寻找机会证明自己。倭国另一个古老的家族——物部氏,也担心中臣镰足的崛起会影响到家族的势力,所以派干将物部连熊与建皇子同行,共同执行染指耽罗的计划。

建皇子对州胡公主是美是丑、是胖是瘦完全不在意——在倭国,只要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在意的,是娶到州胡公主后给自己、给苏我、物部两个家族带来的巨大利好。因此,从进入比武场的那一刻起,他就陷入一种只许胜不许败的情绪中,胜则改变命运,败则不得翻身。

扶余尧轻巧的跃上擂台,依旧是一袭雪白的武士服,手持长枪,腰插双刀,剑眉星目、玉树临风,端的是英姿飒爽,气度不凡。她不像建皇子那般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参加比武,本就是一时兴起,打到四强,先前的各种情绪早已宣泄一空,那天夜里对元鼎的一吐为快,更让她卸下了沉重的心理包袱。至于父亲,既然找不到,那就是缘分未到;缘分未到,便不必强求;而今轻装上阵,她要的,只是痛痛快快的打一场,让元鼎看看自己的真本领。

扶余尧手一松,长枪落下,用脚尖勾住,双手抱拳,向建皇子点头致意,然后朝贵宾席的方向望去,那里有她心仪的男子,还有那个从未谋面的爹。如果他注意到自己,一定会想办法来相见。一切,都等打完这一场吧!

“啊……!”州胡公主见她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激动得尖叫起来,一把拉住旁边州胡王的胳膊,大声道,“父王,父王,他在看我耶!”

州胡王拍拍她的手背,一脸慈爱道:“女儿长大了,会看男人了。我看倭国皇子也不错嘛,你看他拿刀的样子,多霸气,喔呵呵呵呵!”

州胡公主撅起嘴道:“父王,他都没我高!”

朴太义也跟着笑道:“公主的眼光不错,像他这般出色的年轻人,我百济也找不出几个来了,可得好好抓住。”

州胡王瞥了他一眼,心想小孩子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瞎起哄,没看出来我想把女儿嫁给倭国皇子吗,这样的人也能派来当都督,百济真是没人才了。

朴太义对州胡王的腹诽浑然不觉,他是所有人中最看得开的一个:当上百济驻耽罗都督本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烙饼,至于其它的事,不是他这个出身平民的都督所能左右的,胡乱插手只会坏事,听元鼎和沙咤相如的安排就是,最坏的局面不过就是丢官回国。至于耽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凭他的本事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做好自己的本分,好好活着,用体重来制造存在感,让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有所顾虑,不敢轻举妄动。

六十三章 四强之战(一)

建皇子的刀很重,抽刀、亮刀,用了数息,迟缓而有力,慎重而犹豫,与上一场和金盘屈对阵时判若两人。如果说人生历练使人成长,那么武技的较量也能让人在招式上发生变化;与金盘屈对阵时的建皇子是一柄锋利的快刀,此刻的他已化身为一件重器,锋芒内敛,巨大的压迫感在擂台上弥散,宛如无形的大网,悄无声息的向扶余尧落下。

扶余尧也感受到了这股无形的压迫感,她很不喜欢这种让人压抑、扭曲无从宣泄的感觉,一旦为其所笼罩,必将陷入无边的被动中。她举起长枪,握住枪柄末端,突然发力,长枪如蛟龙出海,“啪!”的甩出一记脆响,凌空弹出一道弧线,枪尖闪电般朝那把厚重迟缓的长刀撩去。轻锐剽悍、野火燎原才是她的风格。

建皇子没有动,双手紧握刀把,只是改变了下握刀的角度,刀尖倾斜向前,不偏不倚,不急不缓地撞上了破风而至的枪头。

“啪!”刀枪相击,枪尖侧面扫中刀锋侧面。

建皇子突然加速,刀锋向前滑去,切过精铁铸造的枪头,噼在木制的枪身上。

“喀嚓!”枪身应声而断。

建皇子手腕一抖,刀身抽在枪头上,将其打飞。

只一招,扶余尧手中便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木棍,断口处光滑平整,被切出了一个小小的斜面。

“啊!”看台上的观众齐声惊呼。元鼎和沙咤相如面面相觑,建皇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了?沙咤昭明旁边的中年文士狠狠挥了下拳头,一脸不平。朴太义张大了嘴,州胡公主则是双手捂面,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只有花郎天团的四个少年发出轻蔑的嘘声,这厮不过是占了刀锋锐利的便宜罢了。

“你们要对她有信心。”方文君道,“她没那么容易放弃的,是吧,小马快?”

元鼎一阵心虚,“嗯嗯”了两声,勉强应付过去。

建皇子一招得手,不急不躁,继续将长刀竖在身前,缓缓朝前迈出一步,气势更盛——既然已占优势,那就无需改变,继续保持优势,对敌人施加压力,直至将优势转化为胜势。

扶余尧手握光秃秃的枪杆,不等对手迈出第二步,连续发动抢攻,专攻下盘,有意避开刀锋能够砍到的角度。建皇子反转刀身,只守不攻,每一刀都将枪杆挡在身外。两人“噼噼啪啪”过了八九招,均是心存试探、点到即止,倒像是同门师兄弟在考校武技。

然而十招一过,局面骤变!

一直稳扎稳打的建皇子突然一声暴喝,转守为攻,长刀疾风暴雨般噼向扶余尧。扶余尧的枪杆太长,又是木制,十分不利于防守,幸亏她身法轻盈步法灵活,每每与刀锋擦身而过,险象环生。

“啊!”州胡公主大叫起来,刚想跑,被州胡王一把抓住,拉回座位。

“这样打下去可不是办法,枪杆太吃亏了。”沙咤相如道。

“差不多可以出刀了。”元鼎和前排的朴金刚同时暗道。他俩实战经验丰富,已然看出扶余尧是在诱建皇子进攻,借机看清他进攻的套路,寻找漏洞。

就在建皇子一刀噼尽,回身收刀之际,扶余尧突然侧身向后一个跨步,抡起胳膊,将枪杆像标枪般投掷出去,直取建皇子面门。

“呼!”枪杆破开暖风,劲道十足。

建皇子没想到对手会来这一手,连退两步,侧身闪避,长刀顺势挥出,让过标枪的前半截,噼在中段上。

“啪!”枪杆断成两截,后半截坠地,前半截仍飞出几尺远,方才掉落。

就在众人以为“元鼎”是孤注一掷时,建皇子突然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两道劲风躲在标枪之后悄然追至,“元鼎”手中赫然多了一对明晃晃的长短双刀!

“百济人果然狡猾!”金官昌不屑道。

“人家用一件兵器,他用三件兵器!”朴成仙也跟着大声道。

“长得细皮嫩肉的,倒像个女子!”昔乃器摇摇扇子,眼波流转。

长短双刀,疾如奔雷。

兵器之中,最难学的就是双手兵:双锤、双斧、双锏等重器对招式的精妙程度要求不高,只消臂力够强,一般猛士都能驾驭;双刀、双剑等较为轻便的兵器,对武技的要求非常高,因为一般人都是一只手强于另一只手,要想双手兼修,就得有过人的天分和毅力;最难修习的是双枪,隋唐两朝只有一个定彦平以双枪威震天下,最后还被小白脸罗成花言巧语坑了一把。不过双枪主要用于马战,步战中最迅猛绝伦的,当属双刀。双刀之中,双长刀长于战阵,刚猛异常;长短双刀则胜在狠辣诡谲,往往为斥候、游骑、马快等所用。元鼎随身携带的横刀与障刀,组合起来便是一对长短双刀,攻守兼备。

现在,擂台上这个冒牌“元鼎”也亮出长短双刀,一改使长枪时的大开大合,招式变得狠辣刁钻,上来就连连向建皇子的膝盖、脚腕、手腕等紧要处下刀,长短交错,防不胜防。

“本以为她枪术超群,不想刀法也这般凌厉!”沙咤相如感慨道。

“人家元鼎可是百济最出色的后起之秀,比那些涂脂抹粉的花架子娘娘腔可强多了!”方文君故意大声道。

“西八!”金官昌霍然起身,朝左边瞪来。

六十三章 四强之战(二)

“瞪什么眼,粉都掉下来了!”沙咤相如从最左边探出半个脑袋道。

“百济来的小白脸,竟敢侮辱我们花郎天团!”昔乃器翘起兰花指,说话间还不忘用指尖捋捋翘起的睫毛。

“死人妖。”元鼎目不斜视的嘟囔了一句。

“西八,谁骂我?!”昔乃器怒道。

元鼎烦透了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罗小子,居然敢瞪文君,便有心给他们点儿教训,隔着崔退之就是一记刀鞘,正中昔乃器鼻梁,直接将他打倒。

昔乃器捂着脸“哇哇”大叫:“他打我,还打脸!”

崔退之往后靠了靠,避开元鼎的肘子,道:“老弟,直接动手,过分了吧!”

前排的朴金刚听到动静也转过身,道:“当着我的面打新罗人,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元鼎将横刀抱在胸前,一脸蛮横道:“不服再找条小巷子练练?”

朴金刚为之气结,他也看不惯花郎天团的做派,便气呼呼的转过身去,不再掺和。一旁的朴大象连忙对方文君道:“神仙姐姐别怕,大象保护你。”

“真乖。”方文君摸摸他的头,道,“要是有人敢欺负姐姐,你要把他们打跑哦!”

“嗯!”朴大象用力点点头,睁大眼睛瞪了金官昌等人一眼,学着元鼎的语气道:“死人妖!”

“你!”金官昌等人见昔乃器被打,撸起袖子就想冲上前,被崔退之一把拦住。

崔退之朝元鼎几个扫了眼,又朝朴金刚努努嘴,意思是连朴金刚这等新罗一流杀手都没有造次,你们有把握打赢吗?花郎天团的四个少年虽然狂妄,却不是傻子,他们很清楚朴金刚的实力。连朴金刚兄弟都忌惮的人,真要动起手来,就算四个人一起上,也不见得能打得过。想到这儿,金官昌才气鼓鼓的甩开崔退之,伸出手指朝元鼎点了几下,意思是这事儿没完。

元鼎一脸鄙夷的朝他们竖了竖中指,扭头继续看擂台。

上排的沙咤昭明看着这乱七八糟的一幕,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没涵养了。

擂台上,建皇子笨重的长刀在扶余尧双刀的连续进攻下左挡右拆,重新丢了先手,陷入被动防御。不过他有上一场持久战的经验,倒也不怕继续耗下去。

中年文士不动声色的对沙咤昭明道:“昭明先生,依你看,谁的胜算更大?”

沙咤昭明道:“打进四强的都非庸手,以耐力看,建皇子更甚一筹。”

中年文士知道沙咤昭明话说三分的脾气,也就不再追问——建皇子耐力更甚一筹,那就是说别的方面都不如“元鼎”了。想到这儿,嘴角便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沙咤昭明暗暗摇头,又瞥了迟受宣节一眼——这家伙辛辛苦苦攒的局,一番苦心要捧他上位,到头来或许会因为一份割舍不断的关系而功亏一篑。

扶余尧一口气攻出三十刀,将建皇子逼得步步后退,眼看就要到擂台边缘,却突然一个撤步,双刀一前一后护在周身,不攻了。

看台上一片惊疑之声。只有“元鼎”最铁杆的拥趸们仍在持之以恒的高喊“沙咤,沙咤,打死沙咤!”

方文君好奇问道:“你怎么招惹她了,惹来那么多人要打死你?”

沙咤相如扭头瞥见沙咤昭明坐在后排,翘起大拇指朝后面指指,低声道:“沙咤家又不止我一个,没准是那一位呢!”

沙咤昭明内功深湛,视力听力都远超常人,他们的交谈基本都落入他耳中,心道,臭小子,你以为我听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