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李玄度虚弱的声音敲击在赵珩心头,他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
“好,好好好……”他一边应着一边手忙脚乱的跑去倒水,可水壶是空的。
于是赶紧拎着水壶跑出去,正撞上从隔壁房间出来的姬元曜。他担心先生和赵师兄,夜里便就近安寝,也是听见房间里有动静这才起身来看。
“水!玄度要喝水!”赵珩喜极而泣:“玄度醒了,他醒了!”
“真的!”姬元曜阴霾的心瞬间如日光朗照,许是太过激动,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赵珩赤红的双眼,眼底深埋着见不得光的戾气。
……
李玄度被喂了些温水。他昏睡太久了,这会儿人虽醒了,但仍觉头晕,伤口那处更是疼的厉害。
他一醒来就去寻找赵珩的身影,见他好好的守在身边,但阴气仍缠绕不休,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一声。长生骨确实是拔除了他的禁术,可师兄动了手脚,阴气并未散出去,他仍会受那些东西的折磨。若要消减这些东西,非一朝一夕能成。
“我没事了,只是身子虚了些。”
赵珩道:“稍后我写个方子叫方野去抓药,好好养几天,待伤口愈合了我们就回家。”
李玄度应了一声‘好’。
芳唯看了看先生,又看了看他大哥,小声和姬元曜说:“这是不是都好起来了。昨晚大哥看着很吓人,这会儿再瞧倒和从前无异了。”
姬元曜这时才注意到赵珩眼底不寻常的红,不由说道:“赵师兄昨夜守着先生,莫非是整晚没睡?不如先休息一会儿吧,先生这里有我们照看。”
赵珩摇摇头:“没什么,我不想睡。”
李玄度大抵知道,阿珩一旦入眠,必为阴气所化的鬼怪纠缠。他拍了拍赵珩的手安抚道:“那就在这里陪我吧。”
赵珩开心的点点头。
李玄度环顾一圈,像是意识刚回笼,终于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我们现在何处?怎么不见元煦呢?”
“碧水关。”姬元曜回道:“我大哥在处理关城守备军的事儿,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我本想带先生和赵师兄直接过了碧水关回陇西的,但先生身体未愈,唯恐路上颠簸反倒加重伤势,便想着先在碧水关将养些时日再启程。”
“哦……”李玄度肋下的伤口存在感很强,他小心的看了眼赵珩,正对上赵珩看过来的眼。李玄度匆忙转移视线,不敢和他对上。
“那,外,外面情况怎么样了。元煦占着碧水关,朝廷不能就这么看着吧。”李玄度飞快的将话题拉回来。
赵珩只瞥他一眼,没说什么。
姬元曜装作没看见俩人之间的眉眼官司,一脸淡定的回道:“宫中有母后周旋,至今未传出旨意来,只要没定罪,碧水关的官员们就不能拿皇兄如何。”
李玄度眉头微蹙:“这么说来碧水关那些官员将领并非都是站在元煦这边的。”
“这些人中或多或少都有家眷在国都城,若投靠太子被划为叛军,定会累及家人。眼下我们能在碧水关稳定下来,一来那些将领摸不清朝廷的意思不敢轻动,二来殿下有东宫卫队保驾,关外又有阿琮的兵马,他们不敢同我们硬碰。”
“但我大哥说了,无论如何碧水关都要在我们手里,否则后患无穷。”
李玄度道:“西北第一大关,易守难攻,若拱手让人,日后再想打回来少不得要拼死力战。”
“碧水关中有些老将是当年跟过顾都督的,也认得皇嫂。皇嫂当年的壮举碧水关人尽皆知,这些将领也多有敬佩,有他们支持,我们的日子还算好过一些。至少在碧水关我们不是孤军。”
“小丫头在碧水关名声大着呢,也吃得开。”李玄度笑了笑,目光柔和。
芳唯闹了个脸红:“都这时候了,先生就别打趣我了。”
一家人说笑几句,沉闷的气氛终于挤入一点勃发的生机。
许是瞧着旁人碍眼,赵珩手一挥:“先生才醒来,精力不济,需要多休息。”说着话就把人给轰出去了。
李玄度都来不及阻止,瞧着人走了,忙把眼睛一闭,躺在床上装死。
赵珩目光灼灼的盯着李玄度,嗤笑一声:“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就瞒着吧,看你瞒到什么时候。”
李玄度:……
也许是赵珩的目光压迫感太强,李玄度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还是睁开了。他嘿嘿笑道:“精力不济,小憩了一会儿。”
赵珩挑眉:“这话也就唬弄唬弄小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