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现在有危险,我想去救他,你……肯帮我吗?”缇萦哀求。
戚茗抚了抚长发,钝圆的眼微垂,失落地对缇萦说:“但凡我能帮你,就先自己出去了。”
“说的也是。”
缇萦叹了一声,揉揉腺体,朝戚茗微笑,“其实你也帮了我,你帮我解了毒,那支滴露,你身上还有吗?”
戚茗说:“有的。”
缇萦笑道:“太好了,秋狄有救了。”
但很快他的情绪又低下去。
“有救也没用啊,我又出不去,压根没办法把药交给他。”
“你说的秋狄也是oga?被打了催热针?”
“是。”
“他在哪?”
“二层霍家,但不知霍家是不是已经被查封了,毕竟霍英违反了军舰法。”
缇萦愁苦着一张脸,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地上瓷砖的缝。
雪白的屋子,他的心跟屋子一样白茫茫。是他害了秋狄。
小奶糕根本不适合去过那种惊涛骇浪的日子,他应该把秋狄留在四层的。
麦永妈,麦永都死了也无妨,只要麦永爸活着,陪一个老头子就陪嘛,至少生活和平安定,不用像今天这样朝不保夕。
假使他没去出风头,他,秋狄,霍英还有霍汐,都能过一段平静日子,尽管霍尔朝霍家下手不会因他而停止,他个人的负罪感却可以减轻。
他不会欠霍英,也不会欠桑兰,他实在欠了太多人,他承诺的事没一件是办好的,明明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霍尔却偏偏把他当沧海遗珠了。
“我有点憋闷,想透口气,这里有窗户吗?”
“有。”
戚茗牵着他的手往里走。
“我的休息处有一扇小窗,每天可以开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一到就会自动关闭,今天我还没用,就借给你,你自己掐着时间,我睡了。”
“好,谢谢。”
缇萦站在洁白的象征自由的弧形小窗前,外面已是深夜,海面一片漆黑,海潮声阵阵,一轮孤高的月寂寞地悬挂在半空,像剥了壳的谷粒。
雨被风筛着,粉细地落,灰掉了远远近近缟素般的气魄,这是种能勾人想起世间一切惨淡事物的天气,也注定是伤痛的夜晚。
缇萦静静地倚靠着墙,蚌里的灯凝放着海鲸香,缇萦的眼眶忽地就湿了,在如此寂静幽长的夜,似乎只有回想可以减轻他心中的症状。
他闭上眼,霍英推着轮椅吃力的喘着气的姿态就烙刻在他脑海中。
一遍遍重复、播演,直倒的缇萦筋疲力尽,霍英还执着不断地在他脑袋里喊:“快跑,缇萦!”
“不,我不跑,霍英,我想在你身边!”缇萦对着风喊。
风不回答,却捎来几丝味道。
缇萦矜了矜鼻子猛地怔住。
不敢相信般,探着头沿着壁拼命闻嗅,一条湿滑的鱼尾扫过他的手。
缇萦“呀”了一声,连忙将整只胳膊挤出窗外,伴随着逐渐丰富的海蛇毒。
一只似手非手似蹼非蹼的东西抓住了他的手腕,迎面对上是一双黢黑的眼睛,在深夜里宛如发亮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