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你为什么和那些家伙打架?”
“因为……我偷拿了他们的水。”
“那你就是小偷咯?”
“才不是呢!他们浪费水,用能喝的水装水枪,我看不过去,才把它偷来的,霍尔阿哥,你不知道,这些水,在我们六层,是救命的!”
“用喝的水装水枪?”
“嗯。”布谷点头,想起来就一脸愤恨,“今天是莱恩号三周年纪念日,二层那几个少爷以前就特别喜欢挥霍,今天更像吃了药似的大笔扔钱,釜山同盟不也来了许多少爷吗?有一个就跟他们提议说要玩游戏,叫什么……钓蚁!把人喝的水灌进水枪,往下层呲,谁呲的蚁多谁就优胜。为了提高趣味,他们特意告诉我们水枪里装的是纯水,你知道我们用水额度有限,好多家月初就把一个月的水用掉了,剩下的时间要么不洗脸不洗澡挨着,要么就管别家借,借不到的,渴死就渴死,反正也交不起租金,比起这样没钱还占地方,管理局早就希望我们都赶快嗝屁,变成一个数字他也好登记!”
“……在这样缺水少粮,底层好多人,即使知道是上层人拿下层人玩笑取乐也过了去,像胡阿哥,他妹妹生病了,喝不到水,他拿着杯子去接,眼看就要接满,那些少爷一个石头砸下来,把他的杯子生生砸掉。这些混球,就是为了玩!就要看我们为他们呲下来的水狂热争抢,他们太坏了!把我们不当人似的作弄,总归那些水是他们要扔的,我不过是帮他们提前处理,有什么错?我们底层人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布谷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他从衣服里掏出另一只小瓶子递给霍尔。
“这是我偷偷攒下的水,施水桶的边边没完全封闭,每天都会渗下来几滴,我把它攒了小半瓶,给妈妈,至于抢的那些,是给同样喝不着水的邻居。我真不是坏人,有用的东西,像金表金项链,我们都不抢,我知道那不属于我们。”
“六层的人,什么时候变这么惨了?”
听完布谷的描述,霍尔不免有些吃惊,他就是从底层爬上来的,底层穷困是什么样他最了解,可再差也没差成布谷说的那样,在他还没有被莱恩先生选中时,他就住在底舱的小隔板间,空气稀薄,呼吸不畅,偶尔没饭,水却能够保证。一天给三次,虽说也没多充裕,喝之余吐出来搓搓脸还是能做到的,为何会渐渐演变成几天也得不到一滴水?
“是不是你们没参与劳动?底层公民的额度除了固定给,不够的话是可以通过劳动换的。”
布谷却摇头,“船上现在最缺的是水管工,这需要硬技术,我们这层不是所有人都有这门技术,干杂活倒是可以,以前都是大家轮班干,最近不知怎么了,到我和胡大哥,赵小哥几家,管理局就跳出来说轮班结束了,要我们等下一轮,可下一轮又是同样的话,这种没班的日子,已经持续三轮了,我实在是熬不住了才去偷去抢的,真的!”
“那你带我去看看,我有几颗药是宠物份例,对症的话,送给你妈妈。”霍尔拍了拍布谷的肩。
布谷一听有药,连忙领霍尔回了家。
三年了,霍尔再一次踏入六层,眼前的景象看呆了他。
三年前,便是最低等的六层公民,登船也得付77万块买船票,掏得起这个数的,在陆上也算个中产之家了。
末日,能活下来,有住,有吃,本身就是一种奢侈,更何况交了钱的,再怎样也不会比卖力气的水手、船凤差,可结局却是如此。
从破布蓬中心走过去,每一家都瘦骨嶙峋,布谷说,他们这几家是六层最惨的,其他人,家里有技工从事劳动生产的还好,可他们是被排除在劳动名单外的,至于为什么不让他们参加劳动,布谷也不知。